“开闽三王”的史料评说

 杨绪狮辑录

   “开闽三王”的历史己逾千年，为更好地帮助大家了解这段历史，今特搜集北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北宋·欧阳修《新五代史》、北宋·司马光《资治通鉴》、清·吴任臣《十国春秋》以及地方志中关于“开闽三王”的有关论述和评价，供大家研讨参考。

王 潮
 (846~898年)

王潮，字信臣，唐·光州固始(今属河南省)人。

身 世

    《旧五代史·王审知》：（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光州固始人。父恁，世为农民。
    《新五代史·王审知》：（王潮、王审邽、王审知兄弟）光州固始人也。父恁，世为农。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司空姓王，名潮，字信臣，光州固始人也。五代祖晔，为固始令，民爱其仁，留之，因家焉。及父恁，业农，颇以赀显。按于兢《忠懿王庙碑》云：曾祖友，赠光禄卿；王父蕴至，赠秘书少监；父堡，赠光州刺史，继赠太尉。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王潮，字信臣，光州固始人。五代祖晔为固始令，民爱其仁，留之，因家焉。世以资显。潮兄弟三人，长即潮，次审邦、审知。

王绪召置军中

      王潮初为县吏。清·光绪《光州志·卷3·武功列传》：王潮……世以资显，初为县吏。”唐朝末年，藩镇割据，兵祸不息，加之连年水旱灾害，民不聊生，山东的王仙芝、黄巢等被迫率农民揭竿起义。安徽寿州(今安徽寿县)屠户王绪、刘行全也同时起义，召置王潮兄弟军 中。
    《旧五代史·王审知》：唐广明(880~881年)中，黄巢犯阙，江、淮盗贼蜂起。有贼帅王绪者，自称将军，陷固始县。审知兄塑时为县佐，绪署为军正。
    《新五代史·王审知》：(王王氏)兄潮，为县史。唐末群盗起，（唐中和元年，881年，八月)寿州人王绪攻陷固始，绪闻潮兄弟材勇，召置军中，以塑为军校。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唐末，僖宗入蜀，群盗起江、淮。寿春屠者王绪与妹婿刘行全聚众五百，据寿州。未几，众万余，自称将军，复取光州，劫豪杰置军中。时潮为县佐史，《通鉴》以潮为固始县佐。《新唐书》、《五代史》以潮为县史，皆非是。按唐制，诸县丞簿尉之下，有司功佐、司仓佐、司户佐、司兵佐、司法佐、司士佐，通谓之县佐。县佐皆有史。路振《九国志》曰：潮少为县佐史。今从之。与弟审邽、审知以材气知名，邑人号日‘三龙’。
      绪署潮为军正，主廪庾，士推其信。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亦载：僖宗入蜀，盗兴江淮。寿春人王绪、刘行全，合群盗据寿州，未几众万余，自称将军。复取光州，陷固始，劫豪杰置军中。潮自县吏署军正，主禀庾士推其信。

南奔福建

    《旧五代史·王审知》：蔡贼秦宗权以绪为光州刺史，寻遣兵攻之，绪率众渡江，所在剽掠，自南康转至闽中，入临汀，自称刺史。
    《新五代史·王室翅》：是时，蔡州秦宗权方募士以益兵，乃以绪为光州刺史，召其兵会击丝。绪迟留不行，宗权发兵攻绪。绪率众南奔，所至剽掠，自南康入临汀，陷漳浦，有众数万。
    《十国春秋·亘窒世家》：是时，蔡州秦宗权方募士以益兵，绪提二州籍附宗权，宗权以绪为光州刺史，召其兵会击黄巢。绪迟留不行，宗权发兵攻绪。绪率众南奔，新唐书云：他日赋不如期，宗权切责，绪惧，与刘行全拔众南走。今从五代史。略浔阳、赣水，取汀州，陷漳浦，皆不能有也。
    道光《晋江县志·王遨》亦载：绪提二州(寿州、光州)籍附(蔡州节度使)秦宗权，他日赋不如期，宗权切责。绪惧，与行全拔众南奔，略浔阳、赣水，取汀州，自称刺史，入漳州，皆不能有也。
    光启元年(885年)正月，秦宗权发兵攻击王绪，王绪只有兵将五千人，自度不敌，以刘行全为前锋、王潮为副前锋，率众南奔。
    《资治通鉴·卷256·光启元年正月》：(王绪率)光、寿兵五千人，驱吏民渡江。
    王绪部一路向南，光启元年(885年)八月抵达福建漳浦。
    《资治通鉴·卷256·光启元年八月》：自南康略浔阳，“转掠江(今江西九江)、洪(今南昌)、虔(今赣州)州”，又“陷汀(今福建长汀)、漳(今漳州)二州。
    王绪的队伍发展到数万人，但一直流窜，没有一丝建立基地或根据地的意识。

王绪欲杀王潮兄弟之母未果

   《资治通鉴·卷256·光启元年八月》：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
     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初以粮少，故兼道驰，约军中曰：‘以老孺从者斩。’潮与二弟时奉母行，绪切责潮，欲斩其母，潮等请先母死，会诸将士皆为请，遂舍之。新唐书云：会母死，不敢哭，夜殡道左。疑非。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初以粮少，故兼道驰，约军中曰：“以老孺从者斩。”潮与二弟奉母行，绪切责潮曰：“吾闻军行有法，无不法之军。”对曰：“人皆有母，不闻有无母之人。”
    绪怒欲斩其母，三子同辞曰：“事母犹事将军，杀其母焉用其子。”绪舍之。会母死，不敢哭，夜殡道左。

南安兵变

    王绪素猜忌，滥杀部下，诸将自惧。光启元年（885年）八月军次泉州府南安县时，终于酿成兵变，王绪被擒后自杀，众人拥立王潮为主。
  《旧五代史·王审知》：绪多疑忌，部将有出己之右者皆诛之。潮与豪首数辈共杀绪，其众求帅，乃刑牲歃血为盟，植剑于前，祝曰：“拜此剑动者为将军。”至潮拜，剑跃于地，众以为神异，即奉潮为帅。
  《新五代史·王审知》：“绪性猜忌，部将有材能者，多因事杀之，潮颇自惧。
    军次南安，潮说其前锋将日：“吾属弃坟墓、妻子而为盗者，为绪所胁尔，岂其本心哉!今绪雄猜，将吏之材能者必死，吾属不自保朝夕，况欲图成事哉!”前锋将大悟，与潮相持而泣。乃选壮士数十人，伏篁竹间，伺绪至，跃出擒之，囚之军中。绪后自杀。
    缉已见废，前锋将日：“生我者潮也。’乃推潮为主。”
    此次兵变的过程，《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和道光《晋江县志·王潮》记载更为具体。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有术士望军气，言军中当有暴兴者，绪益猜忌，潜视部下，魁梧雄杰者多因事诛之，刘行全亦死焉。众惧日：“行全亲也，且为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闽书：行全与弟德全、待全戮力行间，王绪忌而杀之；王审知有国，悼其死非罪，为立庙漳州。
    行次南安，潮说其前锋将日：“吾属弃坟墓、妻子而为盗者，为绪所胁尔，岂其本心哉!今绪猜刻不仁，将吏之材能者，必死军中，方不保朝夕，岂能图成事哉!且子美须眉，才绝众，吾不知子死所矣!”
    前锋将大悟，与潮相持而泣。乃选壮士数十人伏篁竹间，伺绪至，跃出擒之，一军皆呼万岁。按新唐书，缚王绪者，即刘行全，非也。今从通鉴及九国志。
    潮推前锋将为主，前锋将日：“生我者塑也，请以为主。”
    潮推前锋将为主，前锋将曰：“生我者潮也，请以为主。”
    潮苦让，不克，乃除地剚剑，祝曰：“拜而剑三动者，我为主。”至审知，剑跃于地，众以为神，皆拜之。审知让潮，自为副。
    绪叹日：“我不能杀是子，非天乎?”后潮幽绪于别馆，绪惭，自杀。
    道光《晋江县志·王塑》：时望气者言军中有王气，绪素猜忌，潜视魁梧雄才者，皆以事诛之，众惧。
    次南安，潮语行全(?有误，见前)日：“子美须眉，才绝众，吾不知子死所。”而行全亦不自安，与左右数十人伏丛翳，徂缚绪以狗，众呼万岁。
    推行全(?有误，见前)为将军，辞日：“生我者潮也，请以为主。”潮苦让，不克，乃除地剚剑，祝日：“拜而剑三动者，我以为主。”至审知，剑跃于地，众以为神，皆拜之。审知让潮，自为副。
    绪叹曰“我不能杀是子，非天乎?”遂自杀。

入据泉州：泉州刺史

    光启元年(885年)八月王潮主军后，原拟挥军转西取交广、巴蜀。时泉州刺史廖彦若为政贪暴，泉人苦之。泉人得知王潮部抵达南安，派士绅张延鲁恳求王潮率部入泉。王潮改变主意，即向泉州进军并克之。光启二年(886年)，朝廷任命王潮为泉州刺史。从此，王氏三兄弟即以泉州为根据地，向北扩展。
    《旧五代史·王审知》：时泉州刺史廖彦若为政贪暴，军民苦之，闻潮为理整肃，耆老乃奉牛酒，遮道请留。潮因引兵围彦若，岁余克之，又平狼山贼帅薛蕴，兵锋日盛。唐·光启二年，福建观察使陈岩表潮为泉州刺史。
《资治通鉴·卷256·光启元年八月》：王潮约其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新五代史·王审知》：是时，泉州刺史廖彦若为政贪暴，泉人苦之，闻潮略地至其境，而军行整肃，其耆老相率遮道留之，差即引兵围彦若，逾年克之。光启二年，福建观察使称岩表塑泉州刺史。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潮令于军日：“天子蒙难，今当出交广，入巴蜀，以幹王室。”于是悉师将行。
    会泉州人堂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闻潮治军有法，帅耆老奉牛酒迎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时光启元年(885年)八月也。明年八月，拔泉州，杀彦若，遂有其地。新唐书纪：王潮陷泉州，廖彦若死之。按诸书皆作廖彦若，新纪“刘”，恐误。
    先是，黄巢将窃有福州，时建州刺史李乾祐弃城走，后守李彦圣与战死。建宁人陈岩聚众千余人，号九龙军，率众拔之，福建观察使郑镒奏为团练副使。左厢都虞侯李连骄慢不法，纵其徒为郡人患，岩将按诛之，连奔溪洞中，合众攻福州，岩击破之。镒表岩自代，拜观察使。至是，潮遣使降之，岩表潮为泉州刺史。
    潮既得泉州，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之。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潮令于军曰：“天子蒙难，今当出交广，入巴蜀，以奖王室。”于是悉师将行。
    会泉州刺史廖彦若贪暴，州人张延鲁闻潮治军有法，率耆老奉牛酒迎潮。
    潮围城岁余，克之；杀彦若，有其地。请降于观察使陈岩，岩表潮为泉州刺史。
    潮居泉，招怀离散，均赋缮兵，泉人称便。
    王潮任泉州刺史期间，悉心治郡，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兴贤养士，保境安民，颇著嘉声，并兴筑泉州子城。

入福州：自称留后

     景福元年(892年)．福建观察使陈岩卒?其女婿范晖拥兵自立，王潮遣兵攻之。景福二年(893年)，王潮占据福州，自称留后。
    《旧五代史·王审知》：大顺(890~891年)中，岩卒，子婿范晖自称留后，潮遣审知将兵攻之，逾年，城中食尽，乃斩晖而降。   
    《新五代史·王审知》：景福元年(892年)岩卒，其婿范晖自称留后。潮遣审知攻，久不克，士卒伤死甚众，审知请班师，潮不许。又请潮自临军，且益兵，潮报日：“兵与将俱尽
吾当自往。”宝复乃亲督士卒攻破之，晖见杀。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大顺二年(891年)，岩病剧，遣使以书召潮，欲授以军政，未至而岩卒。岩妻弟、都将范晖讽将士推己为留后。按五代史云：岩，景福元年(892年)卒。蒋文怿闽中实录云：大顺中，岩薨。十国纪年在大顺二年（891年），通鉴从之。昭宗实录在明年三月，今从十国纪年。又新唐书、薛史、闽书、闽中录皆云范晖，岩婿，余书则云妻弟。林仁志王氏启运图载监军程克谕表，云妻弟。此为得实，今从之。
      岩旧将多归潮，言“晖可取”。通鉴云：晖骄侈失众心。潮乃以从弟彦复为都统，弟审知为都监，攻福州，弥年不下。通鉴云：民自请输米饷军，平湖洞及滨海诸蛮皆以兵船助潮。潮常驻辎重于武安场，宿重兵守之，名日柳营。
晖乞援于威胜节度使董昌。昌与岩姻好，发温、台、婺州兵五千救之。彦复等以援师且至，请班师，不许；又请潮自临军，且益兵。潮令曰：“兵尽益兵，将尽益将，兵将尽则吾至矣。”于是彦复等急攻晖。
      景福二年(893年)五月，晖以印授监军，弃城走。庚子，彦复等入城。辛丑，晖为将士所杀，通入福州，自称留后；素服葬岩，以其女妻其子延晦，厚抚岩家。”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及陈岩卒，其婿范晖拥兵自称留后，潮遣从弟彦复将兵攻晖，审知监之。
      晖守弥年不下，遣人白潮，请罢兵。潮报曰：“兵尽益兵，将尽益将，兵将尽，吾至矣。”于是彦复急攻，晖亡入海，追斩之。
  (王潮)入福卅，自称留后，为陈岩卜葬，素服哭之，以女妻其子。

尽有五州地：福建观察使，威武军节度使

    王潮随即据有泉州、漳州、福州、汀州、建州五州之地，唐昭宗只好任命王潮为福建观察使。乾宁三年(896年)，升福 (乾宁)三年(896年)，升福建为威武军，即拜王潮为威武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
  《旧五代史·王审知》：由是尽闽、岭五州之地。潮即表其事，昭宗因建威武军于福州，以潮为节度使、福建管内观察使，审知为副。
  《新五代史·王审知》：唐即以潮为福建观察使，潮以审知为副使。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建州人徐归范以州应潮，刺史熊博死死之。何乔远闽书云：熊博，建阳人，有才勇，尚气节。徐归范据州应王潮，博遂遇害。稽神录云：博本建安津吏，岸崩出一古冢，有古铭云：“欲陷不陷被藤缚，欲落不落被沙阁，五百年后遇熊博。”博使平先寺僧葬之。博后至建州刺史。
    汀州刺史钟全慕籍听命，岭海间群盗二十余辈皆降溃，潮乃尽有五州之地。
    九月戊戌，唐帝以潮为福建观察使。新唐书云：昭宗假潮福建等州团练使，俄迁观察使。今从通鉴。
    乾宁(894~898年)初，黄连洞蛮二万围汀州，潮遣将李承勋将万人击之，蛮解去，承勋追至浆水口，破之，闽地略定。
    潮乃创四门义学，还流亡，定租税，遣吏巡州县，劝课农桑，交好邻道，保境息民，人皆安焉。
    （乾宁）三年（896年）九月庚辰，唐升福建为威武军，拜潮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建、汀二州皆举听命，潮尽有五州地。
    昭宗假潮福建等州团练使，俄迁观察使。乃作四门义学，还流亡，定赋敛，遣吏劝农，人皆安之。
    乾宁中，罢福州为威武军，即拜潮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

身 后  

   《旧五代史·王审知》：潮寝疾，舍其子延兴、延虹、延丰、延休，命审知知军府事。十二月丁未，潮薨。
   《新五代史·王审知》：乾宁四年(897年)，潮卒，审知代立。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乾宁)四年（897年）冬，潮有疾，于兢碑记云：乾宁三年，仆射遘疾。今从通鉴。审知知军府事。十二月丁末，潮薨，表闻于朝，赠司空。(后梁)开平（907～911年）时，为潮立庙，称曰水西太王。
    道光《晋江县志·王潮》：卒赠司空。审知代立。
    王潮墓在惠安县螺阳镇盘龙村西北800米处之凤旗山东麓。
    王潮转战南北，在惠安螺阳镇盘龙村建有故居。《泉州府志·卷37·古迹》载：节度使王潮宅在盘龙山下，后改为寂光寺。
    泉州人感其德政，在泉州崇阳楼建祠，塑像纪念。
    王潮据地泉州，为开闽发祥之地，于是他被誉为闽台王姓的祖先。其后裔分布于本省有惠安、安溪、厦门、漳州、永安、莆田、仙游、大田、古田等地，省外有香港、澳门、台湾等，外国有菲律宾、新加坡。

评 价

   《十国春秋·司空世家》：潮沈勇有智略，弟审知为观察副使，有过辄加捶楚，不以为嫌，审知亦无怨色。寝疾时，舍子延兴、延虹、延丰、延休等，而审知以大事，世咸服能知人。
    明·苏茂相《登崇阳楼读刺史王潮遗事诗》：颦鼓中原沸似波，将军闽峤还横戈。匡扶无望唐襄武，保障差强汉尉佗。事定千年无战伐，时清万户有弦歌。英雄遗迹依稀寄，暮倚高楼一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