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桂铨

陈金风外传

    陈后金凤者，闽主王延钧之后。福清万安乡人也。父侯伦，少年美丰姿。唐景福初，事闽观察使陈岩，以色见嬖。起居辄与共，因得出入卧内。其妾陆氏，与之私通，有娠。未几岩卒，婿范晖自称留后，陆依于范，生一女，其夕梦飞凤人怀，因名金凤，冒姓陈，及王潮与其弟审知兵入闽，攻杀范氏，金风流落民间，岩族人陈匡胜收养之。

    梁开平三年，审知封闽王，采良家女，充后官。时金凤年十七，态度窈窕，善歌舞，通音律。审知闻之，召为才人，特蒙宠幸，宫室服御之奉与鲁国黄夫人比。尝筑水晶宫于西湖，傍列亭榭，周回十余里。金凤时扈驾，由子城复道中出游，然不及荡。

    后唐同光三年，审知卒。子延翰继之。延翰妃崔氏丑而淫，性复妬，搜诸宫人之美者，辄幽之别室，械以三本，铸铜为人，手击其颊，又以大锥刺其臂，一岁中死者八十四人。时金凤乞身为尼，深自匿，故得免。

    次年延翰为周彦琛所弑，而延钧立。延钧为审知次子，娶汉王女清远公主，有美色，早世。继选金氏、刘氏，皆贤而无宠，后宫数百．无可当意者。内侍李傲，极誉金风姿态超绝，延钧御紫宸门宣见，大悦，封之为淑妃。

    长兴三年，民间有言其封宅龙见者，延钧于其地造跃龙宫，自称帝，国号闽，改元龙启，进封金凤为皇后，追封其假父陈岩为威武将军节度使，庶母陆氏为长乐郡夫人，族人陈匡胜为殿使，特筑长春官以居之。延钧数于其中为长夜之宴。每宴辄敕宫中燃金凤烛数百枝，环列左右，光明如昼。复敕宫女数百人，擎一杯盘，皆琼瑶、玛瑙、琥珀、琉璃之属，以队递进，不设几筵。酒酣，张长枕一床，拥金凤及诸宫女裸卧，随意幸之。又遣使于日南造水晶屏风，围四丈二尺，延钧与金凤淫狎于内，令宫内隔屏觇之，嬉笑为乐。

    三月上巳，延钧修禊桑溪，金凤偕后宫杂衣文锦，列坐水次，流觞娱畅，穷日而返。沉麝之气，环佩之响，燎炬之光，达于远近。途中丝竹弦管，缤纷和奏，清音入云，观者塞途不能前。

    端阳日造彩舫，每舫载宫女二、三十人，衣短衣，鼓枻争先。延钧御大龙舟以观，金凤作《乐游》之曲，使宫女同声歌之，曰：“龙丹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都人士女绮绣夹岸，杂沓如市。夜收宫女人宫，多有不知所之者，延钧亦不问。

    有小吏归守明，弱冠美皙如玉，延钧嬖之，尝呼为“归郎”。延钧素多疾，守明日侍禁中，夤缘与金凤通。又有百工院李可殷与守明呢。因守明以通于金凤，可殷敏慧有智巧，守明令造缕金五彩九龙帐于长春宫，织八龙于帐外，而以延钧为一龙，既成，进之，极华靡。延钧欢甚，益昵守明，数留宿于内，不出。国人歌日：“谁道九龙帐，惟贮一归郎。”

    初，金凤因李倣得进，及为后，倣自矜其功，且微闻九龙帐中事，颇恣横不畏忌。金凤不能堪，令可殷谮于延钧，倣知之，怨金凤负己，谋所以夺之宠。乃盛饰其妹春燕进于上，春燕婉媚绝代，初入宫顾盼举止，移动上意。因大见幸，册为贤妃，以倣为皇城使，擅爱专席。延钧自是不复御九龙帐矣。因为春燕造东华宫，以珊瑚为棁栭，琉璃为檽瓦，檀楠为梁栋，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穷工极丽，宫中供匠作者万人，用匮不给，倣举薛文杰充国计使，文杰巧于聚敛，多察富人，阴事文致之以罪，而藉没其赀，被搒棰者，胸背受痛，仍铜熨之。

    建州大盗吴光来朝，文杰利其财，求其罪治之。光大怒，率叛人吴，引吴人攻建州，延钧遣将往救建州，兵行在道，不进，曰：“得文杰乃进。”延钧不得已，送于军中，军士磔杀之。金凤讽在省，常侍李洵上言曰：“文杰导九重谣，竭万户脂膏，天怒人怨，祸乱叵测，皆由李妃与倣为戎首。今文杰伏诛，倣不宜在上左右。”延钧竞犹豫。

    明年元夕，御大酺殿，召前翰林承旨韩偓、宏文馆直学士王倜、右补阙崔道融、吏部郎中夏侯淑等观灯赐宴，命各赋《大酺乐》。偓感长春宫失宠，赋诗日：“泪滴珠难尽，容残玉易消。倘随明月去，莫道梦魂遥。”延钧为动念，因返驾长春宫。李倣知罪己者从，不自安。私与春燕画全身之策，以太子继鹏与陈氏有隙，乃言春燕之美于继鹏，继鹏人宫问疾，遇春燕于前庑，悦之，遂于其所居蒸焉。匡胜闻而白其事，延钧大怒，与次子继韬议杀继鹏，继鹏惧，与李倣图之。适医工陈究从宫中出，言延钧病不起，放遽命壮士先杀李可殷于家，质金凤诉之，延钧强起视朝，诘可殷死状，倣闻惊怖，逼继鹏率皇城卫士人，延钧闻鼓噪声，走匿九龙帐中，卫士刺之不死，宫中不忍其苦，为绝之。继韬及金凤、归守明、陈匡胜皆为倣所杀。

    于是，继鹏即位，改永和二年通文元年。立春燕为皇后，加李倣判六军诸卫事。继鹏元姬梁国夫人李氏——同平章事李敏之女，继鹏宠春燕，欲废夫人，内宣徽使参政叶翘谏日：“夫人先帝甥，聘之以礼，奈何以新爱易乎?!”继鹏不听，翘复上书，极争之，继鹏批其疏曰：“春色曾看紫陌头，乱红飞尽不禁秋。人情自厌芳华歇，一叶随风落御沟。”放翘归永泰，梁国竟废。春燕胜左道之术，继鹏惑之。有妖人谭紫霄言紫微星临后宫，继鹏别建紫微宫为春燕游幸之所。土木之盛，倍于东华，又建三清台三层于城。括民间黄金数千觔，铸皇大帝元始天尊天上老君像，日焚笃耨阙檀诸香数十斤，导春燕诸后宫，齐宿其下，昼夜聚祷，谓为继鹏祈年永祚，而蝶亵无忌，国人丑之。

    后紫霄事败，奔吴，傲复以异志见杀，春燕之宠浸衰。继鹏徙居长春宫，夜坐忽忽不乐，俄闻悲泣声，将近，仿佛见金凤衔哀至前，而归守明、李可殷、陈匡胜等白宫外领红衣执戈矛者数千人，继鹏趋而避之。有顷，宫中火起，紫微、东华跃然，诸处顿成灰烬，继鹏疑控鹤都将连重遇军有谋，将加诛，重遇惧，夜统军围长春宫，继鹏挟春燕率黄门卫士斩关，奔次桐梧岭，追兵至，执继鹏归陋庄，醉而缢之。春燕度不免，触墙死，时通文四年七月十三日也。葬莲花山侧，号康陵。

    先是，金凤与延钧亦葬是山，号惠陵。开运中，南唐师败李仁达于古城，乱兵发诸陵，剔取宝玉。金凤、春燕容色如生，鲜血流渍，山为之赤。后人名其山为胭脂山云。

    予居高盖山中，有农家掘地，遇土穴，得银钱数枚，色黑如漆，石砚一；铜烛、铜刀各一；有篆文“乾德五年造。，’又石匣一，启视有抄书一帙，为《陈后金凤外传》，不著作者姓名；楮墨漫灭，而字迹犹可句读，农家弗能省。予闻，亟往索归，参之史乘诸书，始末多不异，因与友人徐煳订正之。

    夫《飞燕别传》出于坏墙，《南郭烟花(记)》检之废阁。前人藏秘，后人搜秘传，均有意焉。况诸生纵欲召乱，竟亡其国，固末世之明戒也。是宜传之，而以存野史之一。明万历甲辰。

    附《红雨楼题跋》：

    王永启既得《陈后传》于农家，予借录一本，反覆考核，其姓名、事迹、岁月、地里与史乘符合勿论，中有少异者：史谓审知节俭，府舍卑陋，何至筑离宫自娱?然西湖水晶宫之名，古志有之，岂立国拜王之后，游观所不废乎?

    《五代史》、《南唐书》俱谓延钧妻早卒，继取金氏。《通鉴纪事本末》谓延钧两娶，《刘氏传》称初娶汉主刘岩女，继选刘氏、金氏。岂欧、马二公未备载乎?史谓继鹏因陈后请春燕于延钧，延钧与之。传称延钧怒，欲杀继鹏。岂陈后曾请之，延钧未之许乎?史谓林兴教继鹏造三清台，传称出于谭紫霄。岂妖巫之党，史不一书乎?抑紫霄实主其谋乎?史谓延翰为审知养子，延禀所杀，传称出于周彦琛，而《资治通鉴》谓延钧诛延禀，随复其姓名。岂史姑从其旧乎?李倣怒金凤而进春燕，匡胜怒继鹏而白其奸，虽无可证，然可殷谮李倣于闽主，匡胜无礼于福王，史之所载明甚。岂尽影响乎?金凤为陈岩之女，春燕为李倣之妹，纵无可考，然陈岩夺人之位，而妻子为人所淫，或亦天道，而李倣不难弑君，何难献其妹以要宠!岂史氏以其暖昧淫秽而略之乎?他若违偓《酺乐》诗，向疑与乐府题不切，乃今知其有指，传之言似不诬也。僵与李洵、崔道融等官爵姓氏，虽史氏不载，乃于偓本传及唐《黄滔集》中见之．岂当时诸公来依审知，至延钧时犹在乎?

    莲花山闽王时陵寝甚多，惠陵、康陵想亦在其左右，而梧桐岭、桑溪，宋《三山志》俱有载。胭脂山之名，《闽都记》谓审知女洗妆水所染，传称金凤、春燕鲜血所渍，此皆好事者为之也。徐渤题。

  《李金凤外传》抄本一册，福建省图书馆和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均有收藏，外间不容易看到。这是一篇文言小说，但《福建地方文献及闽人著述综录》把《陈金凤外传》列人《历史•人物传•分传》类，而不列入《语言、文学、小说》类，大概沿袭民国《福建通志》的分类，《福建通志》把《陈金凤外传》列入《史部•传记类•别录》类。这样一来，袁行霈、侯忠义《中国文言小说书目》当然没有收录《陈金凤外传》，其实前人很多将文言小说列入史部，不足为怪。

  清周亮工(1612—1672)《闽小纪》卷二中《金凤传》说：“王永启曰：‘予居高盖山中，有农家掘地，遇土穴，和银钱数枚，色黑如漆，石砚一，铜炉、铜刀各一，有篆文‘乾德五年造’。又石匣一，启视有抄书一帙，为《陈后金凤传》，不著作者姓名，楮墨漫灭，而字迹犹可句读，农家弗能省。予亟往索归，参之史乘诸书，始末多不异。因与友人徐渤订正之。夫《飞燕别传》出诸坏墙，《南部烟花(记)》捡之废阁。前人藏秘，后人搜传，均有意焉。诸王纵欲，以亡其国，固末世之明戒也。是宜传之，以存野史之一。’予在闽，徐存永为余言：《陈金凤外传》是其伯——孝廉幔亭氏所为。幔亭名熥，渤之兄也。渤字兴公，皆以文名。乃知近今撰托之书，不独《天禄阁外史》为然，传之后世，谁复辨之耶?”《四库全书总目》后附《四库撤毁书提要》对《闽小纪》评论说：“是编乃其官福建布政使时所作……多可以为谈助，其中如辨李骐、马铎无同母事、倒挂鸟非桐花凤、《金风传》为明末徐熥燧伪托……然在近代说部之中，因为雅驯可观矣。”可见四库馆臣也认这《李金凤外传》作者是徐熥。

    徐存永是明代著名藏书家徐渤(1570—1646)的儿子。民国《福建通志•文苑传》：“徐延寿(1614—1662)，字存永，渤子，绮岁才藻丽逸，钱尚书谦益以徐孝穆期之，家藏书埒曹学峻、谢肇制，乱后并田园尽失之。将移家湖南，道扬州，与王士禛定交，士禛亟称其《过燕子矶》一律。著有《尺木集》，谦益作序，称其‘富有日新’，标举其《哭曹能始长篇》：不啻古良史。延寿谈闽诗，盛推许友。谦益读友作，逢佳处辄狂叫：‘延寿为知言。’绛云楼灾，延寿寓书相三日之哭，想见其交情。同邑陈浚，字开仲，衎子，衎与徐熥、徐渤相切磨为诗文，浚亦有才名，谦益称之，浚与延寿诗，土禛均选入《感旧集》。(《有学集》、《列朝诗集》、《渔洋感旧集》、《渔洋诗话》)”。

    徐延寿和周亮工交情很深。《闽小纪》卷二中《陈叔度》条说：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福州诗人陈鸿“以贫病死，无子，不能葬。”周亮工“因助以金，浼诸生徐存永董其事。”徐延寿和许必、高兆等著有《投赠周栎园文册两卷》，可见除、周二人的友情非同一般。《闽小纪》卷三、卷四都有专条介绍徐熥的诗和逸事，由此看来，周亮工对徐熥是相当了解的。

    “徐熥(1561—1599)，字惟和，闽县人。父昂，字子瞻，自号相坡居士，嘉靖乙丑岁贡生，授南安训导，擢茂名教谕，升永宁县，卒，人祀茂名名宦，有《徐令集》。熥尝以其名犯吴王讳，欲自言春官以字行，别字调侯，未果也，而调侯之声已著。万历戊子举于乡，豪于歌诗，甬东屠本畯云：‘惟和诗力赡肌丰，情注神传，俯仰古今，错综名理。’熥烟好客，所居户外履常满，客以急归者，亡问知与不知，皆绝甘振之，用是家困，人目为‘穷孟尝’。即假贷所得，随手辄尽。读二氏书，服道士冠，日从缁黄者游，著诗十卷、文十卷，称日《幔亭集》。万历己亥，熥病，有程仓曹者祷于城隍，愿以余生代熥。及卒，亡问知与不知，皆为垂涕，自远方来吊者趾相错，故尝与熥为诗者相与祀熥于高贤祠。弟渤。①”

    徐熥著有《幔亭集》二十卷，今存明万历间闽中徐氏刊本。徐熥编有《晋安风雅》十二卷，今存明末可闲堂刻本六册。还有闽县邓原岳选、徐熥校的《闽中正声》七卷，今存据明刊传抄本一册。

    徐熥的生卒年，谭正璧《中国文学家大辞典》载：“徐熥(约1561年一1637年间在世)，字惟和，闽县人，生卒年均不详，约明神宗万历八年，至息宗崇祯十年间在世，年三十九岁。中万历四十六年(1518年)举人……”，他不但错误地估计徐熥活了75岁，而且将徐熥中举时间万历十六年(1588年)误为四十六年(1618年)。我们从上面引的民国《福建通志•徐熥传》得知，徐熥死于万历二十七年己亥(1599年)，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幔亭集》提要说：“王世懋《艺圃撷馀》论闽中诗人，推郑善夫为冠。熥生平喜称善夫(1485—1523)，而卒年仅三十九，与善夫正同，亦颇可异。”徐熥活了三十九岁，依此推算，徐熥生于嘉靖四十年(1561年)，比其弟徐渤(1570—1646)大九岁。

    《陈金凤外传》发现者王永启，据民国《福建通志•艺文世》载：王宇字永启，闽县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进士，官至山东提学参议，著有《周易占林》四卷、《升庵新语》四卷、《厚斋集》三卷、《乌衣集》四卷、《也足园易说》、《经书说》。王宇也是一位小说家，据《中国文言小说书目》，王宇除了著有《升庵新语》外，还著有《雾市选言》四卷，为《福建通志》所漏收。

    《陈金凤外传》大概始终没有刻本。只有抄本流传，但它对后世影响较大。清吴任臣《十国春秋》成书于康熙八年(1669)，书中《陈金凤传》、《李春燕传》等就用了《陈金凤外传》。清郑方坤补《五代献计献策话》，成书于乾隆十三年(1748)，书中《闽主王继鹏》、《闽后陈金凤》两条就是根据《陈金凤外传》补人的。民国《永泰县志》卷九《列传》中叶翘传就是综合《十国春秋》和《李金凤外传》写的。民国《福建通志•列女传》有2000多字的陈金凤传亦多采自《陈金凤外传》。清末福州女诗人林芳有《胭脂团(五代闽王郡主)》诗就是吟咏陈金凤的：“女窗窈窕面初阳，睡起新成八宝妆。晓露香奁匀一捻，春风曲盏袭馀香。胭脂北地芳名赛，金粉南朝艳迹方。试向莲花峰顶望，彩云缥缈想衣裳。”(见《花好月圆吟社诗存•宫闺怀古》)

    《陈金凤外传》不但影响了清代史书，而且小说受其影响。清人何求《闽都别记》就穿插了陈金凤故事，如第57回《冷霜蝉不从残暴王，陈金凤初会风流郎》说：陈金凤“是王审知之婢妾，年十九岁，最黜，拜阙氏为母。”那归郎即是归守明也，乃冷巩之表弟，有阙氏，乃王延翰兄弟之乳母，常在内宫。”后来，陈金凤与归守明私通。第92回《充茶役艳冰会淑女，游湖景金凤观奇标》说：“陈金凤制有《乐游曲》，各宫女在十二彩船同歌唱和云……”第97回《完宿愿赛仙诉三恨，因微嫌春燕食六亲》说：“其九龙帐惟归郎常寝，不伴闽王，便伴陈后，中外皆知。国人歌曰：‘谁知九龙帐，惟贮一龟郎。’未几，金凤又与李可殷私通。”“王鏻大惊，躲匿欲走，被乱兵砍死。继鹏随至，李倣人宫，杀金凤、继韬并归守明、陈守恩、陈匡胜，推继鹏即位，迎春燕进大明官。”

    1996年6月“福州市第十七届戏剧会演”有福清市东张闽剧团演出新编大型古装闽剧《闽都艳后》完全为陈金凤翻案。其剧情简介是这样的：“残唐时，丽人陈锦凤和书生归小明青梅竹马，订立婚约。端午节，俩人前往西湖观看赛龙舟，不料闽王看中陈锦凤，把她强抢入宫。闽王昏庸无能，其庶兄建州王则阴谋篡位，由此引起一场复杂激烈的权力斗争。建州王勾结牛御史设下连环计，诱使闽王落人圈套。他先以拷打归小明要挟陈锦凤从顺，又诓骗归小明入陈锦凤寝室，诬陷通奸。然后造谣中伤闽王，使他众叛亲离。太后为保住娘家富贵，强迫闽王纳其侄女为正宫娘娘，闽王受建州王唆使，杀害正宫娘娘。触怒太后废黜王位，拥立建州王登基。新闽王基于维护封建道统——‘臣不言君过以女人祸国’的谬论，把陈锦风作为误国祸水押赴刑场问斩”。可见陈金凤故事几百年来一直流传不废。

    《陈金凤外传》是唯一描写五代闽国宫廷的小说，现代的小说研究者未见涉及，这是很遗憾的。唐玄宗的妃子江采苹是福建莆田人，有宋人写的《梅妃传》，版本很多，流传很广。而闽国王审知才人、王延钧皇后陈金凤是福建福清人，有明代徐熥写的《陈金凤外传》仅一二抄本流传，引书者众，见之者寡，文字流传真是有幸与不幸。我相信，《陈金凤外传》随着被人们重新认识，一定会得到更多的人注意，它在中国小说史上也有一定的地位。

注释：

①民国《福建通志•文苑传》

    (作者单位：福州市林则徐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