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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审知入闽、治闽与“崇佛”

2014-01-22 17:10:28来源:王审知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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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精华
 
(一)
 
     王审知,光州(今河南)固始人。生于唐懿宗咸通四年(862年),卒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寿六十三岁。他虽出身世代农家,但以“才气如名”,与其兄潮、审邽并称“王家三龙”。
     黄巢起义之后,“郡将自擅,常赋殆绝,藩镇废置,不自朝廷”,在唐朝名存实亡。中和元年(881年)八月,寿州(今安徽寿县)屠户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千据本州起义。月余,攻克光州潢川,自称“将军”,有众万余。绪委秦宗权为光州刺史。这时,固始县佐王潮率其弟审邽、审知投奔王绪共举兵唐义旗。绪以潮为军正使,“典资粮,阅士卒”,对他十分信任。光启元年(885年)正月,王绪被秦宗权所迫,难以立足,遂率光、寿二州的起义军及吏民五千余人渡江南下,经江、信、虔诸州(皆在今江西)入闽。兵锋所向,唐军望风披靡,轻取汀、漳二州。因绪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且又滥杀无辜。王潮兄弟乃在南安发动兵变擒杀王绪,起义军拥潮为“王”。那时,泉州刺史廖彦若贪吝残暴,群众对他十分不满,推泉州人张延鲁率耆老献牛、酒以迎王潮;并恳留他为州将。潮众望所归,名声大噪。同年,乃发兵围攻并夺取泉州。福建观察使陈岩欲剿不能,迫不得已只好以既成事实委潮为泉州刺史。潮“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之”。
     陈岩死,其妻弟范晖胁迫部将拥自己为福建观察使留后。因范骄奢淫逸,昏庸无能,失去民心。景福元年(892年)五月,王潮见时机已到,乃准备攻取福州以图大业。命从弟彦复为都统、季弟审知为都监,发兵北上。福州人民闻讯大喜过望,自请“输米饷军”,欢迎王潮之师。这时,平湖洞(今仙游县北)及滨海“蛮夷”也以兵船相助。经一年苦战,于翌年五月潮攻克福州。建州刺史徐归范、汀州刺史钟全慕见大势已去,以所辖之地归顺王潮;岭海间“群盗”二十余辈,闻风丧胆,或逃或降或溃。至此,王潮乃尽有“五州之地”,成为福建实际的统治者。唐昭宗李晔无可奈何,只好委潮为福建观察使,审知副之。“王家三龙”遂由起义军首领转变为割据福建一方的封建军阀集团。
王潮占有“五洲之地”后,于乾宁元年(894年)却发生了黄连洞(今宁化县东)“蛮夷”聚众二万围攻汀州的事件。潮遣李承勋率军万人征讨。“蛮夷”溃逃,汀州解围。李乘胜追击,予以全歼。由是福建局势略为安定,潮即着手从事开拓和经营福建的事业。他创立“四门义学”以教八闽子弟;采取还流亡、定租税、巡州县、劝农桑、交邻道等发展生产,保障安民等措施。政绩颇佳,“人皆安之”。
     同年,潮委仲弟审邽为泉州刺史。邽喜儒术,通《书》、《春秋》,善吏治;并采取招抚流民回归原籍生产者给牛、犁和兴建庐舍予以妥善安置的措施,深得民心。唐朝末年,政治腐败黑暗,中原地区战乱频仍。许多公卿学士如杨承林、郑璘,归传懿、韩偓、杨赞图、郑戬等,为躲避战祸和政事,纷纷挈眷或率族来归。邽求贤如渴,命其子延彬在泉州建“招贤馆”网罗人才,并给以妥善安置和极高礼遇。
    乾宁三年(897年)九月,唐升福建为“威武军”,委潮为节度使;翌年,潮死。由审知充威武军留后、检校刑部尚书,继而升迁为节度使;元祐元年(904年)唐加封为“琅琊王”。审知委邽子延彬权知泉州军事。延彬在泉州任职二十六年,十分重视发展农业生产和开展海外贸易。连年丰稔,“每发蛮舶,无失坠者”。群众称他为“招宝侍郎”。
元祐四年(907年)唐亡。审知臣服后梁朱全忠。开平元年(907年)六月,后梁以威武军节度王审知兼侍中、福州大都督府长史。开平三年四月,又封审知为“闽王”。审知以玳瑁、琉璃、犀象器、珍玩、香药、奇品、海味等“色类良多,价累千万,进贡于梁”。
     审知治闽,正值中原地区迭遭兵燹,经济文化受到严重破坏之时。他雄踞东南一隅社会相对安定,胸有韬略,从善如流。矢志继承其兄的未竟事业,大力开拓和经营福建,使福建同中国南部其他地区一样,经济文化比前有了长足的发展。
     审知和邻国吴越交好,尽力避免把争端诉诸武力以兵戎相见,为福建经济文化的发展争得有利的外部环境;对内勤修政事,政治清明,轻刑薄赋,体恤民艰,提倡节约,奖励农耕,发展生产,与民生息,以获得群众支持;开平汀州宁化铅矿,设置冶炼矿场,制铅钱与铜钱、铁钱并行,亦以“开元通宝”为文,促进商品的流通;利用福州、泉州多良港,开辟闽江口黄岐半岛的甘棠港,使福州成为南北乃至海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带动福建冶铸、制茶、陶瓷、织染诸业的发展;对境内少数民族交好,招徕“蛮夷”和富贾经商,活跃商品经济;他礼贤下士,罗致人才,仿泉州也在福州建立“招贤馆”;任翁承赞为相,采纳他更建“四门义学”的建议,广办学校,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唐天复元年(904年)和后梁开平元年,两次扩大福州城垣的规模,筑南北夹城,称“南北月城”,方圆二十六里,围于山、乌山、屏山于城内;崇尚佛教,熔玄学、儒学、道学于一炉,兴建寺院佛塔,铸造佛像,缮经藏经,举行佛会等以教民化俗,净化思想,规范行为。他治闽期间,雍容下士,体恤民艰,“敛不加暴,用日以饶”。业绩斐然,政声卓著,深得民心。为两宋时福建经济文化的继续发展和繁荣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
    龙德三年(923年)后梁亡。后唐同光二年(924年),福建谴使入贡,臣服于后唐。翌年十二月,审知死,谥“忠懿”。后人为纪念他的治闽业绩,尊他为“开闽王”,立庙祀之,勒功于石,香火不断。此后的继任者延翰、延钧、继鹏、延羲、延政等皆庸碌之辈,且为暴君。为夺取“闽王”宝座,时常发生宫廷政变。兄弟叔侄互相残杀,内讧不休,国势趋弱。
    从王潮据“五州之地”,到延政于南唐保大三年(945年)亡。五代十国时期的“闽国”,共七主,凡五十二年。除“王家三龙”治闽卓有建树外,其后继者均为暴戾昏聩之君。“闽国”昙花一现,乃历史发展的必然。
 
(二 )
 
    佛教于西汉哀帝元寿元年(前2年)传入长安。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年),派蔡愔赴印度研究佛学归来,在洛阳建寺译经,中国有了佛经的汉译本,佛教教义才开始在中国逐渐流传。
    福建经济文化与中原地区相比发展较晚,迨至唐中期佛教在福建流传仍不缓慢。从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年)到文宗开成五年(840年),福建才有大小寺院一百一十座。唐中期虽曾发生“会昌毁佛”运动,从全国范围而言,是对佛教的一次沉重打击;但在福建除惠安县华林寺被毁外,破坏甚微,并未彻底摧毁它在福建的基础,甚而在这期间还新建寺院二十二座。到唐僖宗中和五年(885年),只三十六年间,寺院却猛增至二百五十四座。王审知入闽前,福建寺院的总数为三百八十七座。王审知治闽直到他去世的三、四十年间,由于他大力提倡和扶植佛教,就增建寺院三百一十座。这样,佛教寺院的总数达到六百九十七座。使佛教的流传在福建臻于鼎盛。
    佛教的派系很多,有“八万四千法门”。唐时在佛教的诸多派系中,以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净土宗和禅宗影响较大。其中“禅宗”又分“北禅”和“南禅”。传入福建的佛教乃属慧能所创的“南禅”。它与神秀所创的“北禅”的渐悟说不同,主张“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换言之,只要净心、自悟,不必背诵大量的经卷,便可立地顿悟成“佛”。这种简单、易行、速成的方法,对处于水深火热而找不到出路的劳动者,具有极大的欺骗性和诱惑力,易为群众所接受。对地主官僚,“这样廉价进入天堂的方法,既可以使他们空虚的灵魂得到寄托,又可以收到消除人民斗志的好处”。自然也是合乎他们的胃口的。王审知根据他统治福建的政治需要,对“南禅”的教义加以利用和改造,混入“净土宗”的教义,又把玄学、儒学、道学的思想掺入其中,创立了以“南禅”教义为主体而又混杂其他学派主张的具有福建特色的佛学思想体系。
     汉代自董仲舒首倡“天人合一”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历代君王都以儒学思想作为治国安邦、治民愚民的最高政治准则。审知自幼深受儒学思想的熏陶,以文武周礼的忠君孝亲的儒学思想作为自己行为的规范。他历经丧乱之世,从农民起义军首领一跃而成为割据一方的封建藩镇和创立了“闽国”的统治者。他认同“安上治人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的说教。同时,他又看到佛教“虽为异方之教,无损为政之源”。能销嗜欲、更祸福、一贵贱,也是引导劳动人民逆来顺受,安心为奴,辅助教化的一种重要补充。所以,他在恢复生产,整顿吏治,轻刑薄赋,选贤任能的同时,也狠抓意识形态传播的工作。认为佛学和玄学的“君静于上,臣顺天下,玄化交通,天人交泰”,儒学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道学的“息心去欲”,“无为而治”的思想“全不相悖”。其目的都是“功维理乱,志在尽忠”以教民化俗,是补充玄、儒、道思想不足的“玄妙可师”的治民愚民的精神鸦片。因此,他以佛教作为巩固统治,麻痹群众,征服人心,保持社会稳定的重要精神工具。“倾其国赀以给”,掀起了一场由他带头“雅信佛法”的声势浩大的“崇佛”运动。建寺、造塔、铸像、藏经、佛会,已成为“倾国之俗”。希冀在“五州之地”建立一个“政教既宽,机务亦简,户不籍书,人无徭课”的“天国”净土。但主观的意愿与客观的现实却适得其反。最终人间的“天国”没有建成,却招致这位功昭八闽,对开拓和经营福建作出一定贡献的一代英雄,招致杀身之祸“鸩毒”死于佛教徒之手。审知提倡和扶植佛教所产生的恶果,是他所始料不及的。
    首先,造成福建寺院经济和僧侣集团势力的恶性膨胀。享有免税免役等特权的僧侣集团以自欺欺人“檀度”、“布施”、“赠产”可以“立地成佛”为诱饵,敲膏吸髓地掠夺和聚敛广大农民和手工业者的土地和财富。上自君王、士大夫,下到地方的地主豪绅,以虔诚信佛作幌子,布下层层的剥削网。佛教对广大劳动者来说,是一架血汗的压榨机。许多官宦士绅,用残酷的手段向农民和手工业者巧取豪夺后向寺院“檀度”、“布施”、“赠产”而赢得乐善好施“信士”的美名。王审知一次就“施僧田至八万四千亩”。大地主蓝文卿曾捐献“田园二十庄”为“寺田”,并在自己的庄园里建“庵堂”、“巨刹”、“精舍”等给雪峰寺僧义存及其徒众居住。审知对他热心支持佛事的“善举”,“具奏僖宗皇帝赐封檀越主蓝文卿为威武军节度使明护候”。后唐天成三年(928年)七月,延钧“弓量田土,第为三等,膏腴上等,以给僧道”;并“度民二万为僧”。由是“闽中多僧”自此始。这样,广大农民被紧紧束缚和依附在“寺田”之中,受尽拥有大量土地和财富的上层寺院僧侣集团的残酷剥削和奴役。至于自由劳动者,为了有好的因果报应,把希望寄托在虚幻的来世上,尽自己力之所及向寺院捐献财物,从物质到精神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
    其次,许多士大夫见到“政事日非”,仕途多舛,遂纷纷皈依佛门,以求修身养性,顿悟净心,避祸享福,进入“涅槃”境界。如谏议大夫陈郁,为躲避官场的钩心斗角,整日“焚香诵经,未尝关预机务”。唐昭宗时的翰林学士韩偓,因受崔胤、朱温贬斥后,也萌生“欲把禅心销此病”,“各自胸中有醴泉”的想法,到福建后寓居于“天王寺”中。萧孔冲厌弃仕途,也弃家出走到连江“兑峰寺”削发为僧。如此事例多不胜举。他们把家事、国事、天下事置之度外,漠不关心。“俱袛只念三行咒,便得名超一世人”以自慰。充分反映了一部分士大夫阶层以追求精神上的慰藉,来医治心灵创伤的病态心理。他们完全是一批逃避现实的社会寄生集团。
    复次,滥用人力财力大兴土木,建造的寺院、佛塔遍及八闽大地。大量销熔铜钱,铸造金身佛像。如唐天祐三年(906年),就铸全铜佛像一尊,高一丈六尺;又铸菩萨像两尊,高一丈三尺。后唐同光元年(923年),在福州城西南张炉冶十三所,备铜镴三万斤,铸释迦、弥勒诸像。频繁举行规模空前、充满乌烟瘴气的佛事活动。单开平元年(907年)举行的“无遮会”,在泉州开元寺就有二十万徒众参加。组织大批人力缮经藏经于寺院。天祐二年,王审知亲自主持召开“藏经”、“迎佛”大会。“藏佛经于寿山,凡五百四十一函,总五千四十八卷”。全用泥金万余两作金银字写成。“藏经”、“迎佛”活动的场面蔚为壮观。“观者如墙,佛声入霄汉,幡花照乎全郭,香烟连乎增空”,巨额的虚耗,造成财政匮乏,国库枯竭。于是乃铸大钱替代铜币,与极缺的铜币在商品流通领域中并行使用,或“以一当十”,或“以一当百”。货币贬值必然引起通货膨胀,物价飞腾。影响国计民生和商品经济的活力,造成“商贾不行”、“百货不通”的经济危机的局面,严重动摇了“闽国”政权的社会基础。无怪乎司马光称:“闽人铸铁钱而乱亡”。此话一针见血,毫不夸张。究其根源,乃“崇佛”的必然结果。
     最后,审知带头“雅信佛法”,正果未成,却被拜义存之徒慧棱为师的儿媳崔氏(延翰妻)毒死。其儿孙们如走马灯似短暂更替而登上“闽王”的宝座后,还是继续盲目执行“崇佛”政策,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王氏政权落入寺院上层僧侣集团之手,个个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如陈守元、林兴之流就是披着宗教外衣,被重用而打入政权中枢,左右君王的大野心家和阴谋家。他们算尽心计唆使和策划王氏兄弟叔侄之间的相互残杀。王审知第一次吃了“崇佛”苦果的便是僧人浩源伙同泉州刺史王延彬策划的分裂活动。他并未从中吸取教训,才招致杀身之祸。接着跟随他南来的功臣宿将几乎被杀殆尽。“宗族勋归,相继被戮”局面的产生,最后走向国破家亡而告终,是王审知“崇佛”泛滥肇其祸端的。闽天德三年(945年)末帝王延政从子继昌镇守福州被李仁达所杀,雪峰寺僧卓岩明就乘闽乱之机在福州当了两个月的皇帝。
    总之,王审知在开拓和经营福建的事业中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但他大力提倡“崇佛”运动却是其中最大的失策,不仅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酿成了王氏政权国破家亡的悲剧。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
注释:
1.《旧唐书》卷19下《僖宗纪》。
2、唐福建属江南道。五州为福州、建州、泉州、汀州、漳州。《新唐书》卷41《地理志》。
3、《新唐书》卷190《王潮传》。
4、《五国故事》卷下《伪闽王氏》。
5、《旧五代史》卷4《梁书·太祖纪》。
6、《闽书》卷81《英旧志》、
7、以上统计数字据《八闽通志》。
8、《坛经·疑问品》
9、朱绍候主编:《中国古代史》中册。
10、《旧唐书》卷27《礼仪》7.
11、《唐会要》卷48《议释教》下
12、嵇康;《声无哀乐论》
13、《宗教流派镜史》
14、《闽都记》卷12。
15、《大唐西域记》卷2
16、《鼓山志》卷5
17、《福建新通志》《高僧传》卷1
18、《十国春秋》卷91《惠宗本纪》
19、《十国春秋》卷97《本传》。
20、王士祯:《五代诗话》卷6.
21.《福建新通志》《高僧传》卷1
22,《十国春秋》卷90《太祖世家》
23、《大唐福州报恩定光多宝塔碑记》
24、《资治通鉴》卷285,开运三年十月条
25、《十国春秋》卷92《景宗本纪》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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