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状元王十朋鉴湖之畔祭太守马臻
鉴湖,历来是绍兴的一张金名片,浙东唐诗之路一颗耀眼的明珠。六朝以上人不闻西湖好,他们只知绍兴鉴湖为东南之名湖。到了唐代,古鉴湖仍在被不断歌咏。李白《越女词五首》之五:“镜湖水如月,耶溪女似雪。”杜甫《壮游》诗云:“越女天下白,镜湖五月凉。”贺知章《回乡偶书二首》其一曰:“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减旧时波。”按,镜湖即鉴湖。

古代绍兴曾是一个水涝为患、咸潮出没的“古荒服国”,农桑不保,民无所依。我国早期的地理著作《禹贡》在土地划分中,将越地列为“下下”等。春秋时期的著名学问家、政治家管子曾说:“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清人《越中杂识》指出:“(鉴湖)向为潮汐往来之区,自马太守筑坝筑塘之后,始成乐土。”因此,王十朋在《会稽风俗赋》中赞誉马太守的治湖功绩:
境绝利博,莫如鉴湖。有八百里之回环,灌九千顷之膏腴。
千余年来,在蓄泄、灌溉、交通、养殖等方面起了重大的作用。但从唐中叶起,湖底淤积加速。北宋大中祥符年间起,鉴湖被大量围垦,湖面大蹙。大面积的废湖为田,已经使绍兴地区水利严重失调,每年都发生旱涝灾害。
新科状元王十朋签判绍兴任期内,恰逢会稽发生洪灾,上虞县淹死几百人。他在《民事堂赋》记载:“嗟会稽之大府兮,罹荐岁之凶荒。飓风作于孟秋兮,雨浸淫而异常。天吴怒而江涛沸溢兮,飘庐舍而坏堤防。粢盛害而岁大祲兮,民饿踣而流亡。射的黑而米斛千兮,撷蓼花而为粮(自注:是岁饥,民撷蓼花掘草根而食。)痛濒海之蚩蚩兮,葬江鱼之腹肠。(自注:上虞县渰死者几百人。)”于是,这位以民为本的状元郎下决心要改变这种状况,“谁能更继东都守,长使山阴水旱无。”面对严峻的现实,王十朋走进农家,深入田间地头,广济灾民。为了兴修水利、保护鉴湖和沿湖的农业,他专门沿岸考察了三百里鉴湖,走访有经验的老农,并写下了具有远见卓识的治理鉴湖、兴修水利的著名文章《鉴湖说》,提出了退田还湖、兴修水利的著名政见。他洋洋数千字的《鉴湖说》是一篇古代极有史料价值的环保论文,详尽地叙述了当时废湖为田的三大害,退湖还田的三大利,以及废田还湖的三大难,并且又全面地提出了复湖治湖的工程方案、经费来源、机构设施和土方的堆积处理等一系列的具体问题,可谓尽详尽善。通过《鉴湖说》,我们可以看到王十朋高瞻远瞩的环保意识。人们赞扬王十朋兴修水利、治理鉴湖的好主张、好措施及他的调查研究、深入民间考察的好风气。朝廷很重视王十朋的“鉴湖说”建议,加强了对鉴湖的治理。如今,清澈的鉴湖仍然风貌如昔,光彩照人。后人不会忘记那些保护鉴湖、造福子孙的历史功臣。
让时光倒回转到965年前,即绍兴二十八年(1158)春天,万物复苏,春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王十朋在签判绍兴的第二年春游鉴湖。他徜徉鉴湖之畔,只见“鉴湖春色三百里,桃花水涨扁舟行”(《鉴湖行》,在如此美景中,他不忘东汉马太守,情不自禁地吟道:“鉴中风物几经春,身在鉴中思古人。禹迹茫茫千载后,疏凿功归马太守。”怀想东汉马臻太守的疏凿功绩,评说唐代贺家湖的史事变迁。
古鉴湖的诞生,其首功当归东汉会稽太守马臻。马臻(88—141),字叔荐,扶凤茂陵(今陕西兴平)人。自幼勤奋好学,喜游名山大川,青年时曾涉足于四川都江堰。见都江堰工程浩大,效益卓著,想到李冰父子的功绩,马臻不禁慨然感叹:“壮哉,大丈夫为官当如此!”
东汉永和五年(140),马臻出任会稽太守。莅任伊始,为免百姓涝害之苦,跋山涉水,勘察地形,组织民众,平高丘,筑堤塘,建堰闸,纳稽北丘陵三十六源之水为鉴湖,湖横亘一百二十里,周围三百五十八里。溉田九千余顷,百姓深受共惠。然地主帝豪强,因其庐墓、田地受损,罗织罪名,控告马臻,朝廷不分皂白,竟处以极刑。马臻蒙冤被害后,历代为其修墓立祠者不乏其人。今墓为唐元和九年(814)以前所建,清康熙五十六年(1717)郡守俞卿修墓时立墓碑,清嘉庆八年(1803)建青石牌坊。“利济王”系宗仁宗所易封号。

马臻雕像
马臻成为会稽地域纳入汉王朝中央政府统治下立祠祭祀的第一个地方官,是浙江的古代水利专家,后人念念不忘他对绍兴水利建设的功绩,自唐以后,就建庙祭祀。1949年后,庙、墓都已加以修理,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凡在马臻诞生之日,该地域都要举行迎神赛会,隆重祭祀。
王十朋签判绍兴两年,其间他不仅拜谒马太守庙,并吟赋同名诗对马太守的功绩作了高度概括,加以歌颂:
会稽疏凿自东都,
太守功从禹后无。
能使越人怀旧德,
至今庙食贺家湖。
贺家湖,鉴湖的别称。此诗表达了王十朋对马臻的无限崇敬之情,写出了人们对马臻最好评价的心声:马臻已与鉴湖同辉。
马太守的治湖伟绩,王十朋在《鉴湖说(上)》有一个全面且形象的评说:
东坡先生尝谓:“杭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目。”某亦谓:“越之有鉴湖,如人之有肠胃。”目翳则不可以视,肠胃秘则不可以生。二湖之在东南,皆不可以不治,而鉴湖之利害为尤重。昔东汉太守马臻之开是湖也,在会稽、山阴二县界中,周回三百五十余里,溉田九千余顷,湖高田丈余,田又高海丈余,水少则泄湖归田,水多则泄田归海,故会稽、山阴无荒废之田,无水旱之患者以此。自汉永和以来,
更六朝之有江东,西晋、隋、唐之有天下,与夫五代钱氏之为国,有而治之,莫敢废也,千有余年之间,民受其利博矣,久矣。
此段评述,即说明了鉴湖这个古代人工湖在调节水利方面的重要性,又概括了东汉太守马臻的治湖功勋。
王十朋以为:西湖是美丽的,它让杭州妩媚动人,顾盼生辉;鉴湖不仅美丽,更是实用的,它像人的肠胃一样,不断给绍兴输送养分,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丰衣足食,所以一定要好好治理鉴湖。
王十朋对鉴湖怀着深深的眷恋,写有20余首吟颂鉴湖的诗,佳句频出:“谁把青铜铸鉴湖,湖光冷浸越王都。”“鉴水萦回三百里,风流何止两唐人。”“五月仙舟鉴湖去,芰荷香里奏新声。”后人将他列入绍兴治水名人榜。
为了让后人永记马臻这位水利为民、服官济世的功臣,绍兴一些地名、路名以马臻或鉴湖命名。从鉴湖前街向北至霞西路,这条南北向的道路被命名为“马臻路”。临古鉴湖堤岸,南接兰亭路、北至快阁路的街道叫做“鉴湖前街”,对岸为“鉴湖水街”。
2015年,绍兴又在海山村鉴湖边上建成一座反映绍兴水利建设的专题类博物馆——马臻纪念馆。馆内设有“稽山鉴水”“大禹治水”“马臻和鉴湖”“五水共治”等四个展示区,是绍兴缅怀马臻治理鉴湖丰功伟绩,展示治水文化的重要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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