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湖周围窑址与古代航道。钱烨 手绘

长江商报消息 寻访因窑而兴的码头古镇新窑

上世纪70年代，湖泗窑遗址群确立以后，湖北境内长江中游相继出土的宋墓，发现了大量的湖泗窑瓷。说明在宋代，湖泗窑已经在长江中游形成一个制瓷、销瓷的中心。

这些瓷器在梁子湖与斧头湖之间的丘陵地上被烧制出来，然后沿着窑渣铺就的简易码头，用木船运输到途经的港口，沿河道进入长江。

这些运输瓷器的河道在哪？沿梁子湖、斧头湖周围是否存在古代进出瓷器的重要码头呢？

其实，早在湖泗窑出土文物之后，江夏区文体局副局长祁金刚就在思考，这么大规模的瓷器制作业，是通过哪些河道运输到长江水道的？

经祁金刚实地考察研究发现，相夹于南梁子湖与斧头湖之间丘陵地上窑址作坊，很可能通过梁子湖区东部的宁港大汊古航道分两条水路进入鲁湖，而鲁湖又与斧头湖通过金水河相通，这就解决了梁子湖南岸的瓷器运输问题。

水道，在宋代，肯定是取代陆路运输最为节省、方便的运输方法，至少在梁子湖与斧头湖这片江湖相连的丘陵地上非常方便。

金水河是最终通向长江的出口，而金水河自古就与斧头湖、鲁湖相通。解决了梁子湖与鲁湖的连接问题，一条古代外销瓷器的航道就打通了。

本报记者 钱烨 采写/摄

新窑古街上，残留有排涝的暗道

5月18日探访新窑村窑址时，村长王承元无意间提到新窑作为码头古镇的过往，而自元代兴起的新窑窑址，围绕白泥湖每日会生产大量瓷器，肯定需要一个码头装载外销的货物。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在周培炎的指引下，新窑村的码头古镇风貌还可以分辨出来，连接北侧湖水尽头的湖岸，被条石干砌成驳岸，一条直街延伸到内陆，直街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的横街，这就是周培炎描述的古街全貌。

对码头古街的形成，即使是坐在太阳底下打牌80岁以上的老人也难以说清楚。他们只记得，在白泥湖的码头淤积之前，这里是一个货运繁盛的“丁”形街道。

在两街相接之处有个集镇的活动中心，菜市上卖鱼的、杀猪的，贩布走货的水手都在此会聚，为了防范土匪，古街内侧的建筑，彼此相接，只在横街的两侧开两道门，供走货进出。

目前新窑村内居住的王、严、艾姓都是明代以后从江西前来的，而所谓的“板集户”原住民留下的周姓一族，也对过往的历史说不清楚。

目前，在新窑古街能够找到的残留建筑已经极少。靠近码头耸立一座天井院落，地基超过1.5米，王承元认为，古代修建这么高的地基与院墙是为了防止洪水淹没。为了排涝，石板街还可以看到修建时期留下来的暗道，下水道的“井盖”用磨盘状的石刻掩盖着。据推测，无论新窑古街是修建于明初或宋代，其作为附近窑址对外销售的码头似乎难以掩饰。

出梁子湖的古航道今在何方？

在一张绘制于2001年的湖泗窑遗址群分布地图上可以看到，梁子湖出宁港方向仍然存在两条水道：一条经狮子山、三眼桥向西在宁港老公社中断，一条经灵港桥在西侧将军山下的京广铁路中断。这是不是祁金刚认为的两条古航道呢？

据祁的描述，清同治《江夏县志图页》明确标定在宁港汊内有两条水路可通鲁湖：一条通过灵港桥向西进入鲁湖，另一条在狮子山北，翰林山南的湖汊边，经带子街向西进入鲁湖。而探访中，我在10年前地图显示的区域只发现了文物标志中的三眼桥，河道早已淤积，截断成农家乐的钓鱼池。

据当地《王氏宗谱》记载，三眼桥修建于清代，是族人王钏为翰林官督办修建的，目前桥面塌陷比较严重，载我来的麻木王志刚说，三眼桥桥面高有3米，距离桥面1米有3个方形的桥墩，而在上世纪50年代兴建灌溉渠道时，就拆了三眼桥的大条石。王志刚是那位翰林的后代，而关于这条河道在断流之前的通向却不从知晓。

据此1公里之外的灵港桥似乎可供调查的资料很多，此桥在清初康熙年间就曾被一个入赘过来的村民出资修葺过，根据碑文，此桥在明清一直叫宁港桥，只是民国后期才改为灵港桥。

在此桥附近出土了宋代福建建窑、湖南长沙窑、景德镇窑还有本地湖泗窑的大量瓷片说明，古代宁港码头即设在此处，而宁港也以此港口而得名。围绕宁港周围，沿水而居着很多居民，外地的长沙窑、景德镇窑，此地的湖泗窑烧制的瓷器都在此口岸进出梁子湖。

不过，对于灵港桥附近曾存在码头，附近村民只是听祖辈上说起过，具体码头位置在什么地方，已经生活在此地的第6代人付起强也不知道。

金口：湖泗瓷外销的第一个长江口岸

如果在现在的google地图上俯瞰，梁子湖与斧头湖的水系走向，梁子湖东侧有长港经樊口可入长江，而西侧所谓的宁港古航道已经淤积不见，斧头湖的水系依然可以经金水河经金口镇进入长江。

很显然，金口，在古代内湖与长江的连通货运中已尤其重要，而根据考古得出的结论，金口作为长江中游湖泗窑外销瓷器装运的重要沿江口岸之一。

当然，历史上的金口，早在战国时期已经成为长江中游南岸的重要物资疏散码头，祁金刚甚至认为发生在三国时期著名的赤壁之战就在现在金口镇上游的赤矶山江面。

为了方便船只在金口停靠，早在明代时期，金水河入江口的下游就修建了石驳岸，这些黄岗岩雕刻的抱柱鼓石有163块，驳岸全长247米，坐落在镇北江边槐山矶的岩石上。

驳岸分三级台阶，每级台阶是用来拉纤用的，台阶的墙体上嵌入“牛鼻式”缆石，可以固定船只，其中第三级台阶磨损最大，而且留有凹槽，行船至此，撑篙而用，驳岸非常坚固，路面上的花岗岩交错铺就，即使经过几百年的江水冲刷，现在依然伫立在槐山矶的江边。

种种迹象表明，金口作为湖泗窑销往外地的长江口岸已确定无疑，祁金刚介绍，目前在湖北范围内出土的宋代墓葬相继发现了大量湖泗窑的瓷器，而长江中游外围的地区是否存在湖泗窑的瓷器目前在考古界仍没有共识，不过祁金刚表示，通过金口，湖泗窑的瓷器完全可以作为外销瓷器，运到海外。

金口是古代长江沿岸重要贸易货运码头，明代在此修建可供过往船只停靠的石驳岸依然存在，宋代湖泗窑的瓷器也要从这里分运到长江中游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