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家世第五章卫夫人笔阵图
不过,在少年王羲之居住乌衣巷的那段日子里,花精力最多辅导他的不是其父王旷,而是其表姨母卫夫人。
相传,出乌衣巷,过朱雀桥,行不多久便是卫夫人的住处。羲之年幼时,常由母亲陪同造访卫夫人,请其传授书艺。
表姨母卫夫人,名铄,字茂漪。出生于河东安邑(今山西夏县)。表姨父李矩先后出任过江州刺史、汝阴太守之职。表姨父是位军事名将,“勇毅多权谋”,在洛阳之战中,以数千兵卒屡败刘聪的十万步骑。“能以少击众,战胜获多,遂使玄明(刘聪)愤恚,世龙(石勒)挫衄。”相传他死得非常可惜,劳累过度,行军途中竞从马背上跌落。
表姨母卫夫人在书法上有相当高的造诣,她不但善于写字,还善于总结前人的写字经验。丈夫在世时,她以钻研书法为乐事;丈夫故世后,她把习书练字作为排遣心中悲伤的手段。
如果说王羲之从父亲所传的“笔法秘籍”中学到的是蔡邕的书法“九势”,正确掌握了诸如落笔、转笔、藏锋、露锋等基本笔法,那么从卫夫人的《笔阵图》中,他则领会到了书法除了实用之外而成为一门艺术的真谛,进入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对王羲之影响最大的是《笔阵图》所列七种笔面的造型。
七种笔画,指汉字的“横、点、撇、斜钩、竖、横弯钩、横折钩”;所谓造型,指将这七种笔画写得生动、形象,有力度,有变化。笔画,笔画,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用笔“写”,也不是用笔“划”,而是用笔“画”出笔形。
《笔阵图》是这样描绘“七种笔画”的:
横 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
点 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
撇 陆断犀象
斜钩 百钧弩发
竖 万岁枯藤
横弯钩 崩浪雷奔
横折钩 劲弩筋节
除了“笔形”,《笔阵图》还强调“字形”。指出由“笔形”而成“字形”其风格可有“结构圆备”、“飘扬散落”、“凶险可畏”、“窈窕出入”等多种,可以摹仿“奔马”、“游蛇”、“险峰”、“枯藤”、“花卉”等动植物形象和自然现象来构字。
《笔阵图》所涉及的书法知识甚多。少年王羲之虽未能全面领会,但所感兴趣的诸如“笔形”、“字形”方面的知识,他在少年时代就有了很好的掌握。
卫夫人在指导王羲之学书的初期,对时任太常官职的王策说过这么一段话:“此儿必见用笔诀。近见其书,便有老成之智。”又说:“此子必敝吾书名。”真是慧眼识贤。她既对这位高徒的现实水平作出正确判断,又对其日后书名必然超过自己而作出预测。
出于对王羲之将来的造诣抱有极大信心,卫夫人不但乐于接待羲之上门求学,许多时候她还亲自 前往王羲之家中指导。
卫夫人七十岁高龄那一年故世于剡县(今嵊州),四十七岁的王羲之在京城建康护军将军的任上获悉消息,写下著名于后世的《姨母帖》,全文如 下:
“十一月十三日,羲之顿首、顿首。顷通姨母哀,哀痛摧剥,情不自胜。奈何、奈何!因反惨塞,不次。王羲之顿首、顿首。”
此帖的书法成就世人多有赞美。唐摹《万岁通天帖》将它列为第一帖。现代书法家、鉴赏家启功先生亦肯定地认为“是我们研究东晋书法和王羲之书法的可靠依据”。
现代学者王玉池先生论述《姨母帖》的写作背景时判断说:“从帖文来看,王羲之是突然得到(顷通)姨母的哀耗以后,在极端悲痛的心情下写的,当时‘哀痛摧剥’已到了不能自制和‘因反(返复)惨塞’而使事情不能按照正常次第(不次)进行的程度。这说明王羲之和这位姨母的感情十分深厚,关系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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