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延政魂归何处》一文的几点疑问

近期,漳州王氏宗亲都在传阅一篇署名为王枝忠的文章,标题为《王延政魂归何处》。该文由“得失毁誉生前事”“身后是非谁管得”两章节内容组成,旨在考证王延政的墓葬所在地。
对王氏先祖史迹的考证,是“三王”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福建省王氏宗亲会的首席顾问,王枝忠是令人尊敬的一位大学教授。他在引领宗亲寻根溯源、后裔流向及文化研究等方面,都不遗余力地做了大量工作,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我们也知道,考证史迹难,考证千年以上史迹更难。因此,在史实确凿、思辨清晰的论文面前,相信每一位宗亲都会摒弃狭隘的地域观念及感情因素,正心诚意地尊重历史、尊重文化、共同弘扬王氏宗亲文化。
然而,当我们拜读完王教授的《王延政魂归何处》一文后,在了解了多地“三王”文化的同时,也存在几点疑惑。特借宗亲会的平台向王教授请教。同时也提出自己的一些粗浅的理解和观点,冒昧与王教授商榷。
一、关于论点
文章的第一章主要叙述王延政生前的内容,并无真正影响“王延政魂归何处”的“身后事”,我们认为几可忽略不计。当然,王教授认为王延政的生前事对其墓葬地归属关系重大,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在本文后续会进行探讨,以避断章取义之嫌。现在,我们主要的疑问来自第二章的考证核心部分,文章提出的论点是:“总之,王审知、王延政、王继勋父子孙三代的魂归之处,都是福州的莲花山(笔者注:应是福州莲花峰胭脂山)。”而提出此论点的主要依据是来自《开闽忠懿王族谱》及其中的相关记录。
疑问之一:以一本族谱为主要依据而提出论点,妥否?
浅见:考证古人墓葬地,其证据说服力是有梯次之分的:一是实物证据。即墓址的墓碑、墓志铭、墓道碑和殉葬物品等实物;二是国史、地方史等相关史料文献记载;三是民间世代相传的谱牒及口口相传等内容。这是每个文史工作者的基础功课,相信作为文史专家的王教授必定深谙此道。但我们不明白为什么王教授用第三梯次的谱牒作为依据来立论?是因为该谱牒始载的年代古老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我们不否认年代久远的记载更接近五代十国,但谱牒终究不是官方史典,更不是实物证据。我们认为作为立论的主要依据是不足的。
二、关于论据
文章中言及的“正史”为清代吴任臣撰的《十国春秋》。而实际上,关于五代史只有薛居正监修的官修《五代史》才能称为正史。欧阳修的《新五代史》、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都只是后代文史家补录的文献,《十国春秋》亦然。虽然《十国春秋》是记录五代十国最为详细的文本,也是今人研究十国历史最主要的依据。
王教授的论证中主要的论据除了《开闽忠懿王族谱》外,还有《十国春秋》和宋代的《五国故事》,以及《闽国史事编年》(诸葛计、银玉珍著,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和《王审知谱志汇编》(王铁藩编著,福建人民出版社,2015年)。
王教授引用作为论据的这五本书中,《五代故事》和《十国春秋》均无王延政墓地的记载,也就是说它们支撑不了论点。而《开闽忠懿王族谱》和今人编著的《闽国史事编年》《王审知谱志汇编》三册,对王延政葬于福州胭脂山的记载如出一辙,且没有具体出处。
疑问之二:《闽国史事编年》《王审知谱志汇编》中关于王延政墓葬地的记载,究竟出自何处?
浅见:王教授在文中也明确指出:“三位作者都没在著述中说明其依据。”那么,鉴于三册陈述的相似度,我们有理由怀疑三位当代作者对墓葬地的结论,同样引自《开闽忠懿王族谱》。若然,则该文的主打论据,仍然只是那本谱牒。
我们对世代流传的谱牒满怀敬意。但无法否认的是:它们一非官修,二在历代重修中,常常存在许多不实的内容。作为严肃的学术论文,一般不会据谱牒为要典,只是借助参考。
作为王延政墓葬地核心论据的引用、作为论证链条上的重要环节,王教授似乎应该向三位作者一一落实,然后向读者阐述明白。这样,我们就不会心存疑虑了。
但遗憾的是,文章显然没有向三位作者求证。非但没有,还作出以下的论证:“(三位作者)都言之凿凿,且完全一致,相信绝非信口之言”。如此不严谨的论证没有说服力,很难令读者信服。
三、关于田野调查及实物证据
关于论据中的实物证据,文中说听到寿宁传来“发现王延政圹坑”的消息。作为读者,我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可惜接下来却没了下文,而是闲聊了王延政在江西去世与埋在寿宁的猜想、寿宁当地王氏与王延政血缘关系无法考证、血缘关系信息与王延政墓在漳州的“口传”相比……等等,这些散文式的陈述避重就轻,对论点起不到支撑作用。
疑问之三:“寿宁发现王延政圹坑”的信息如此重要,为何不展开陈述?
浅见:“寿宁发现王延政圹坑”的信息是论证链条上的重中之重,我们认为作者应该进一步展开,告诉读者发现圹坑的具体时间、地点,圹坑发掘的实况及发现的实物证据等等。可惜文中非但没有给出,还迫不及待地得出“证实王延政迁葬前先葬在寿宁”的结论。我们觉得这个结论下得轻率,也毫无说服力。
四、关于漳州双凤山(古称仪风山)王延政墓
文中说:“当地所存《上苑世谱》(作者注:《上苑王氏世谱》之误)也仅认为当地王姓后裔系出自王延政之后,但并没说其墓在此。”
我们需要向王教授说明的是,《上苑王氏世谱》对王延政墓是有明确记载的:“加封鄱阳王……宋太祖即位延政以金陵内附,改封太师。自便归于漳,卒敕葬仪风山。”“配连氏封建安夫人,张氏谥封殷国夫人……坐乾向巽兼己亥,两夫人合葬在北左坐辛向巳兼酉卯二坟俱石器仲五兽有神道碑曰有宋太师王公神道。”
除此之外,还有台湾彰化、江西上饶、浙江温州、广东潮州、三明永安等地的王氏族谱,都有王延政卒葬漳州仪风山之载,且其规制、坐向等情与今日漳州王延政墓的现状基本一致。不同时期、不同地区的谱牒记载,应该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不可一言以蔽之。
文中接着说:“笔者曾蒙当地王氏宗亲带同前往现场,发现墓表及周边找不到任何此为王延政葬身处或是衣冠冢的任何信息。”这种说法也让我们觉得很困惑。
疑问之四:漳州浦南仪风山王延政陵墓的规制概况,以及墓道两侧至今尚存的两只无头宋代石羊(据多位考古专家鉴定结论)等,它们算不算是墓表的信息?
浅见:虽然该墓葬的规制概况以及墓道的两只宋代石羊二者,不是碑碣、墓志铭等直接证据,也间接证明墓主的身份及年代的大致信息。至少它们不是“没有任何信息。”
五、关于王延政墓葬地的结论
王教授曾强调王延政卒于何时何地,对其归葬地的重要性。我们就此问题请教一番,就从王延政降唐开始吧:
按《十国春秋》记载,南唐保大元年(943年)“八月,建州城陷,帝出降。九月,皇从子继勋以泉州、继成以漳州,皆降唐。”(温馨提示:“从子”是侄子之意。王延政的后代的记录历来有争议,《十国春秋》载其为王延政的侄子)。
《资治通鉴》载:“王延政至金陵,唐主以为羽林大将军”(285卷)”、“是岁(947年),唐主以羽林大将军王延政为安化节度使、鄱阳王,镇饶州(287卷)”。
《新五代史》载:“景兵攻破建州,迁延政族于金陵,封鄱阳王。”
《十国春秋》记载:“保大五年(947年),改第安化军节度使,降封鄱阳王,镇饶州。九年(951年),徙封光山王,未几,薨,赠福王,谥曰恭懿。”
以上记载都确认王延政晚年在江西任职。但史书没有没有指明王延政病故的具体时间,《十国春秋》载“未几,薨”,也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就此来认定他卒于江西光山也流于片面。而光山在江西最南端,与漳州距离较近,王延政晚年告归漳州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上述多地族谱都有类似如下记载:“宋太祖即位延政以金陵内附,改封太师。自便归于漳,卒敕葬仪风山。”因为都来自谱牒,我们认为仅供参考。
而王教授援引《五国故事》中的记载:“延政归于江南,封自在王,寻改望山王(笔者注:疑为光山王之误。),终鄱阳焉。”这里虽有卒于鄱阳的记录,但来自一本宋代的故事书。
其实,不论王延政卒于饶州、鄱阳、光山,还是回漳州后去世,与其墓葬地的选择都关系不大。为什么呢?因为南唐中主或者宋太祖,都对投降的王延政父子善待有加。无论王延政卒于何地,其子都不难奉旨前往抚柩归葬。
因此,我们认为王延政晚年的“身前事”对“身后事”影响不大。
最后,王教授以“该墓未经考古发掘、无一实物”这两个因素,断定王延政墓在漳州的说法是误传、不可信。对此我们深感困惑。
疑问之五:即便双凤山的墓葬“未经考古发掘、无一实物”,就断定该墓葬非王延政墓。这样的因果逻辑成立吗?
浅见:撇开其他因素,仅就行文的因果逻辑而言,“墓葬未经考古发掘、无一实物”为因,以正常逻辑推导出来的果应该是:“该墓为王延政墓的可能性存疑”。而不是“误传、不可信”的全盘否定。
如果王教授坚持这个因果逻辑成立的话,那么福州胭脂山也“未经考古发掘”、也“无一实物”,那按此逻辑就能得出“王延政墓在福州的说法实乃误传、不可信”了。如此一来,王教授这篇文章的论证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六、王延政墓葬地之我见
关于王延政的墓葬地所在,我们也查过《新、旧五代史》《资治通鉴》《八闽通志》《十国春秋》《闽国,10世纪的中国南方王国》《闽国史略》及漳州明清历代府志、龙溪县志等相关文献资料,确认均无王延政具体墓葬地的相关记载。个中原因,相信稍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清楚五代十国在其后世历代王朝、史家眼中,其地位大多相当于“僭伪”——也就是投机取巧篡夺的伪政权。因此,后世国史除了《旧五代史》的简略记录外,其他方志及文献的补录缺乏系统修撰、缺乏细节记载。因此,王延政墓葬所在地不出现在方志、只存在于后裔族谱中的情形纯属正常。
国内众多的王氏谱牒所载的王延政墓葬大致有两处:一是漳州城郊的仪凤山,二是福州莲花峰胭脂山(包括先葬寿宁)。王教授在为漳州王氏宗亲答疑解惑时,曾提出观点:漳州如果认定仪风山墓葬为真,必须对该墓进行考古发掘以自证。
此观点貌似在理,实则不经推敲。根本的问题仍出在逻辑方面。
因为即便对该墓葬进行考古发掘,如若发现实物证据固然可以认定;未发现实物证据也不能因此否定,结论只能是存疑。因为千年古墓经历代多次盗挖,墓志铭等证物完全有可能已丢失殆尽。比如王教授认定的胭脂山的王延政墓,至今连可能的遗址都荡然无存。
漳州双凤山的王延政墓在1991年重修时,还出土为数不少的明代漳州窑祭碗。说明从古至今都有王氏宗亲对该墓进行祭拜。

话说回来,古人尤其是名人的坟墓,出于种种原因,往往有多处冢址。如有衣冠冢以及各种疑冢等等。因此,我们认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轻易下否定结论是不妥的。
疑问之六:该文为何只字不提在福州胭脂山自证王延政墓葬地,而一味否定漳州双凤山的王延政墓葬地?
浅见:天下王氏是一家。其实我们也认为如果审知公祖孙三代同葬一山情况属实,也不失为美事一桩。然而,感情终究无法代替客观事实、非此即彼的排除法也不适合考古研究。即便否定掉在漳州的王延政墓,也无法坐实王延政墓在福州胭脂山。因为还是同样的道理:任何谱牒记载都只能作参考而不能作为证据。
我们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以七八本多地族谱的记载,轻易去否定一本族谱记载的王延政墓在福州胭脂山的可能性,哪怕该地王延政、王继勋的墓葬遗址都荡然无存。但就目前的实际状况,大家都应该有这么一个共识:迄今为止,漳州双凤山的墓址,是目前国内唯一仅存的、最可能是王延政墓的实物。
当然,如果有专家学者在谱牒之外,通过田野调查、考古发掘得出某些具有说服力的实物证据,或者查阅到国史、方志等史料记载等方面的考证,从而得出具有说服力的结论,则无疑是“三王”文化研究的重大突破,也是一桩幸事。否则,任何不扎实的推测或想象,最好作为研究心得而进行一些文化交流为宜,而不要轻易下结论。这才是对历史、对王氏祖先最大的尊重。

福建省王氏委员会漳州分会顾问 沈少辉 执笔
2020年9月
另:
本文截稿之际,平素喜欢收集古谱牒的王春林宗亲提供了一个截图信息,说似乎有人考证过王继勋墓已在南京出土。
于是,我们在百度输入“王继勋墓”字样,发现有墓地出土的墓志铭、专家考证文字、国家专业期刊《考古》刊登、《世界王氏网》也转载……虽然我们没能到墓地现场一探究竟,但该信息可靠确凿:王继勋墓在1987年于南京雨花台区西善桥乡梅山七一村出土,且国内权威期刊《考古》已刊登此考古成果。
可见,王继勋卒葬于南京雨花台区,而非《闽国忠懿王族谱》中所载的福州胭脂山。
略谈新发现的五代闽国王继勋墓志
南京市博物馆周裕兴
1987年2月7日,南京市雨花台区西善桥砖瓦一厂在制砖取土时发现古残墓一座,该墓位于西善桥乡梅山七一村一东西向土岗的南麓,墓平面长370厘米、宽150厘米,墓向215°,墓壁用砖砌筑,墓底则由石板横向铺设。由于墓葬受到严重破坏,经南京市博物馆考古人员清理,仅在墓室前部掘得墓志一方
这方墓志,长85厘米、宽83厘米、厚约9厘米,石灰岩质,损泐较甚,字迹漫漶。志文楷体,共35行,约1300字,经辨识录之于下(佚字多者用“……”,少者用“□”,疑字用“( )”表示:
……冠……离□□时□□□动于前□□□主济民垂名于……功业近则我祖□之□□宗因地始封闽王讳审知族人是谓太祖四世之□因之追赠□□州阳朔□令赠司徒□□□之高祖也司空赠太师中书□□□祖也守泉洲□□□□中□谧武肃讳审邽□□□(福)建(管)内三司发运副使检校司徒□□□□□考也□国太□人□氏妣也公……弱龄袭爵寅壳□躬 祖光□闽区……世重……中开赤符未□□□□娱……公……肆□□□□平□期戴……猾竖大□耻仇□家……践登□□高阳□里□盛昔时……保大四年□□祐之……动公□□□□ 帝嘉其诚允合高□□□加时□赐□□效节奉圣功□食邑□□户戴蝉珥貂帝闼功冠群后位隆鼎司□□□州□团练□□□□□(使)守池州□□□□□成绩□□□奏课之最再命陟庸不□□□□□国……版舆……忽焉哀惊迨将绝息赢病扶□□□□方石君纯行隽孝人□□伦焉卒哭告□□□□□起复视事共治七载宜民宜人无□□□□政诞洽庶绩咸□归□□□拜……守期门□□士校玉□鉴物温言煦春遇大夫有礼与小人有恩器……兼以书□楷妙经语墨迹余暇□写好学不倦为善□□礼耆儒弘广经义通□□□隆诸子弟堂构斯盛由公负荷有此之贤如此之亲□呼天不□□哲人其萎享年四十□□以保大十四年七月十□日薨□
京师崇礼坊私第正寝 □上抚□□悼□□□□诏鸿胪设葬司仪视札□□加等启殡谧曰敬礼也以其年八月□□日葬□□□□安德乡安□里往日卜□于此即先□人□陵原合袝礼也呜呼租庭撤奠迁……霜风□咧世嗣号踊绝□□挽以□行呜呼既葬□□□不见亲宾拜……疎林归轩空盖公娶清河郡夫人崔氏……发□胄训承□□□□□肾□维则是效裴玉□族作嫔可偕不幸先公……夫人郑氏□□□□贤淑□□□□□阀玉度有□兰仪诞□作俪于……也长男日□嗣池州中军使□居右职□司鼓□□□□□听军声……为其臣仁□之行天诱其衷□己历俗勤节苦学寡欲……人必待举□□□□□次男日传朂并冠而未□□贤亲□□德修业吾门□□□□兹□有女二人长有适人为□之端次未笄既丧父□殆无所□□□右佩婉惠其容□□□□严助州□入见啸□献□早□□□合纪殊庸□□□以增悲愧□颂而鄙略敬为铭曰 大哉瓯闽雄冠百越皇皇我□□□□烈景鼻流□维公则哲弱龄袭爵□命邦□□昔故土猾竖肆逆□弑我君盗据我国世□□□厥心否塞□运神谋大翦凶□泉山□盘秀岭高峙大荒东流禹□攸□□海一隅膏壤千里□昔赏动作牧于此崇徽九命□登□□戴珥貂蝉帝闼入侍守郡池阳风化大治两地甘棠犹诼□□□□之丧杖寝在庐□□□□墨□□□□□金革起□虎符期门总□警卫……备丈武□堕□帙藏书永□□嗣□礼□儒论道□□阶轩柱楹墨迹犹记 伟哉……蝉冕□□□颜生光……玄堂 闬兮宜□通观墓志内容,就二个问题略加阐述
(一)对墓主人确切身份的推断 墓志曰:“……因地始封闽王,讳审知,族人是谓太祖。“审知,即王审知(862~925),五代时闽国的建立者,字信通,光州固始(今属河南)人。唐末起兵,入据福建,尽有其地。后梁开平四年(910)封为闽王,墓主人自称是闽王之“族人”,可见其为闽国王氏家族成员无疑
墓志又云:墓主人之祖父“守泉州……,谧武肃、讳审邽”。王审邽(?~907),闽王王审知的次兄,时与长兄王潮三人并称“王家三龙”,起兵入闽。曾任泉州刺史,死后谧为武肃王①。墓主人其父为”(福)建管内三司发运副使,检校司徒”。经查,王审邽三子王延美,曾获“检校司徒”的加衔②。
由此结合墓志记载和文献资料分析推断。墓主人是末代闽主王延政时期的泉州刺史王继勋。其一,据《十国春秋》闽世系表等记载,王继勋为王审邽之孙,王延美之子;其二,天德二年(944),闽主王延政“以继勋为侍中,领泉州刺史”⑤。保大三年(945)八月,南唐兵克建州,执闽主王延玫归金陵,闽亡。南唐仍以继勋为泉州刺史。保大四年(946),闽废将李弘义遣弟率兵攻泉州,为泉州守将留从效所败。南唐随以留从效为泉州刺史,并召王继勋归金陵④。此与墓志所言“保大四年,□□祐之……。帝嘉其诚允……,赐□□效节,奉圣动□食邑□□户,戴蝉珥貂。……(池)州□团练……使守池州”相衔合。其他史实也相副。
(二)反映了闽国王氏家族归附南唐后的情况
五代闽国共有六主,前后存在37年。除太祖王审知在位时外,骨肉纷争,内乱不息,王氏宗族子孙常遭劫难。仅公元944年,闽将朱文进、连重遇杀闽主王延羲,自立为闽王,就有王氏家族老幼五十余人在福州被杀。故至闽亡而降附于南唐的王氏族人只有末代闽主王延政、漳州刺史王继成和泉州刺史王继勋等三支而已。南唐于保大五年(947),以王延政为步化军节度使,鄱阳王,镇饶州;于保大四年(946)徙王继成刺和州;王继勋召归金陵后,结局怎样则情况不明。我们从这方新发现的墓志中,不仅找到了王继勋的下落,而且可由此了解前闽国王氏族人归附南唐后的境遇。
(1)墓主人附于南唐后,南唐统治者仍给以相应的王族名分,如赐节、封食邑、“戴蝉珥貂”等。并遣派任池州团练使,领一州军事,“共治七载”。设私第于“京师崇礼坊”,其死后“□上抚□□悼,□□□□,诏鸿胪设葬司仪,视礼□□,加等启殡,谧曰‘敬礼’也。”“长男曰(传)嗣,袭职池州中军使”。墓主人生活于南唐期间,正是南唐中主李璟在位之时。李璟穷兵黩武,兼并闽楚。善待亡国君臣,可视作李璟用兵扩张的策略
(2)墓主人虽身居异地,然怀旧思乡之情溢于言表,如“大哉瓯闽、雄冠百越”;“□昔故土、猾竖肆逆。□弑我君,盗据我国”;“帝闼入侍,守郡池阳。风化大治,两地‘甘棠’”等。“甘棠”者,据《十国春秋,闽太祖世家载:“海上黄崎(山),波涛为阻。(王)审知祷于海神,一夕风雨,震击开为港,闽人以为德政所致。唐帝赐号曰‘甘棠港’,封其神曰‘显灵侯’。”墓主人在此将其入守池州的政绩,与开国闽主王审知治国有方相比,可谓自命不凡
(3)南唐在纷乱的五代诸国中,以发达的文化著称。基主人生活于南唐有十年,亦不免受到潜移默化。“兼以书(法)楷抄,经语墨迹,余暇□写,好学不倦”,□礼耆儒、弘广经义”,“□帙藏书”,“阶轩柱楹,墨迹犹记”等等,无不反映其生前对文学、书法的钟爱
总之,这方出土于南唐金陵故地的闽国王氏族人墓志,对于我们研究五代南唐的历史、福建的地方史以及闽国王氏家族的世系和流徙情况等,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和资料
注:
①清吴任臣《十国春秋》卷一百十,闽世系表
②福建省博物馆、福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唐末五代闽王王审知夫妇墓清理简报》,《文物》1991年第5期,
③《十国春秋》卷九十二,闽天德帝本纪
④《十国春秋》卷九十四,继勋、延美等条;吕思勉《隋唐五代史》五代十国始末下,中华书局1959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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