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5点，天还没亮，王小先开始了一天的第一份工作：清扫村里王家里片区的道路的清洁工。
　　王小先已经扫了4年，之前其他清洁工做不到那么久，因为太苦，因为有些人不满意。王小先做得很认真，坚持下来了。弯弯曲曲的巷子，他一点一点扫过去，一直扫到行人出现，扫到朝霞映红了天，陪他过冬的，是巷子口那凛冽如刀的穿堂风。
　　这份工作王小先一个月能赚1300元，今年涨到了1600，尽管微薄，王小先很珍惜。
　　两个小时候后，回家稍作停留，王小先便匆匆赶往一公里外的菜地，那里有2亩田，也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
　　老伴在龙溪中心菜场的自产自销区摆摊，王小先要早点把菜送过去，和老伴轮换着卖菜。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卖一百多块钱，近些年，外来务工人员减少，生意渐渐惨淡。晚上六点左右，该收摊了，但菜还留了一大堆。
　　这就是两个老人的生活，今天的鱼是外甥送过来的，平时他只吃自己种的菜，从2005年开始，他们一分钱掰成两瓣花。
　　那一年，他们32岁的儿子被查出得了尿毒症，王小先四处举债，借了46万为儿子治病，前后总共花费80万。
　　王小先：“永明两万，阿亮两万，亮是别村的，我朋友送来一个五万一个三万，全靠我亲戚多，有朋友。”
　　儿子治了3年的病，但最终，人，还是没了。2008年，王小先老两口失去了儿子，还欠下了46万的债！
　　王小先：“什么样的苦，人心痛带心苦，是不是，窝在心里难受。儿子没了，钞票这么多花了，这个生活是最难过的，最难熬的。孙还小，自己还老，六十多了。”
　　王小先的老伴：“伤心了，都不出门了，出门见不了太阳了，不想出门了，为什么，我们欠人家债，烦啊。”
　　很多人都说，人死帐消，老王你放宽心，这债没人会找你要的，但王小先不这样想。
　　王小先：“不欠账，欠人钱就要还，别人钱是苦出来的，不能把别人的钱用了。”
　　王小先要自己还债！那时，他已身无分文，一个72岁的老人，要还46万的债，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多挣钱，他把家里的老房子隔出来出租。七年来，他不顾年迈体弱，一人种菜、卖菜、扫地卖废品，除了看病，两人几乎不花一分钱。失去儿子的悲痛，加上过度劳作，就在儿子去世第二年的春节前，王小先病倒了。
　　王小先：“腊月廿七，几个白萝卜想弄出来卖了的，担回来马上人就不行了，我想几天后就是廿九了，廿七已经过了，廿八了，你去住在医院里不像话，谁来照顾你？想拖几天，拖不过去，只好去医院了，人受不了，去了以后十天说不出话。”
　　那一次，王小先住院23天，出院后4天，就下地干活了。
　　王小先：“没办法，做做眼泪流流，也没办法，必须要做，不做解决不了，钞票你不去做就没有。必须要做。”
　　在别的老人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的时候，王小先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他很少说话，或许是没空，或许是太苦。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念儿子。
　　王小先：“现在也一样，也心痛，要想的，所以说别说他，他相片挂在那里，我都用袋子把他的脸遮住了，不看到就不去想，看到了，就要想，你懂吗？我们从小把他带大，以前四个女儿，最后生个儿子，快活日子也没过到，娶了媳妇生了儿子，我孙子十多岁的时候，他没了，我的苦是焦里苦，没什么好说的了，3岁没了父亲，爷爷带大的，8岁开始干活，现在做到80岁还在做。”
　　卖菜、扫地赚的，村里每月补助的400元，镇上每月发的150元养老金，这些钱，老人都积攒着，攒够了就去还钱。2016年的春节前，他还掉了最后一笔。
　　王永明：“没事儿，你放在那里用了先。”
　　王小先：“不，我还是还你。”
　　王永明：“你还我钱啊，你自己还有吗？”
　　王小先：“我自己没了，我都还完了，都还完了。欠你这么多年难为情。”
　　王永明：“我原来借给他的这两万块钱，根本没打算他还，他今年送来还给我，我也感到很意外。”
　　那一年，菜农王小先，清洁工王小先，79岁，还掉了46万巨债，人们都被他的行为感动了。
　　村民：“这个人他不想欠别人，都是用自己的辛苦换回来的。”
　　邻居：“每天四五点钟，搞环卫啊，肯定不容易，一个人打三份工，在我们那边扫马路，很辛苦。”
　　王小先：“我们岁数大了，债还完了心里就高兴了，这里的石头落地了。上代不还钱，后辈要听闲话的，我们把债还了，后辈不用听人家闲话。”
　　还完债的王小先，去了儿子的坟头，也许，他想告诉儿子，债还完了，你安心走吧，也许，他想告诉儿子，完成了借钱要还的承诺，这几年苦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