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溍《闽国王公祠堂碑》03丨霞浦赤岸史料裒辑丨王积翁
前言
泰定二年(公元1325年)，苏州王积翁祠堂落成三年后，应王都中之请，黄溍为之撰写祠堂碑。黄溍是元代著名文学家，与虞集、揭傒斯、柳贯并称元代“儒林四杰”。王积翁苏州祠堂碑，全名为《故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国信使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国追封闽国公谥忠愍王公祠堂碑》，简称《忠愍王公祠堂碑》（亦简称《闽国王公祠堂碑》），现收录于黄溍文集《金华黄先生文集》中。
笔者整理原文，逐节翻译并根据文献资料适当补充，其中错讹与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王纯鸿2023年暑假于福州
已发表：黄溍《闽国王公祠堂碑》第一部分·第一节
第一部分·第二节
正文（第三节）
二十一年（1284年）春正月，进对，言日本未易以力服，而可以计取，诚令臣得备一介之使以招徕之①。事成，可无残民匮财，即事不成亦无损国威重，上嘉纳之。因以公为国信使，凡所须，一惟公意。公以为臣他无所须，祇须一印佩之，择参佐数辈奉诏以行，足矣。有旨命公视草，且赐公玉环连绦、纳瑟瑟袍、帽、鞾、马鞍各一，俾丞相善护视公妻子之留质京师者②。
公既陛辞，以夏四月③发庆元④，五月抵躭罗⑤。躭罗人或劝公勿轻往，公不听⑥。秋七月，至日本境。上先令持旗榜谕其国中，并移事国王及用事者。日本遣使郊迎，甚谨请，遂以诏书入⑦。辛卯望⑧，舣舟对马岛，丙夜，俄有举火噪讙岛上者，公竟遇害而薨⑨，得年五十有六。
【注释】
①王积翁献招徕日本之策后，元世祖两派使者宣诏至日本均遇害。至元十八年（1281年）春，元世祖以江南军为主力之一，第二次攻打日本，再遇台风，铩羽而归，原南宋军民死伤十数万。因此王积翁趁机再次建言招徕之策，并主动要求亲往。这里既有一展才华的私心，亦有阻止元世祖发动第三次攻日战争以免生灵涂炭的悲悯情怀。
②元世祖恩威并施，既给予王积翁丰厚奖赏，又扣留其妻儿为质，已知叶氏和王建中、张氏和王都中两对母子，可能还有严氏等人。
③据日本史书《善邻国宝记》载，王积翁与普陀高僧如智同行，“五月十三日开帆于鄞”。四月应是离京和筹备物资时间。据说普陀山观音道场位于东海，却称“南海观世音菩萨”，即始创于王积翁与如智，目的是迎合日本佛教界。
④庆元，即浙江宁波。王积翁以鄞县西湖涵虚馆驿站（今宁波月湖公园内）为营地。按周密《癸酉杂识》记载，王积翁于温陵（今泉州，《新元史》误作温州）强征任甲家船舶四艘，以任甲为总舵手，又于永嘉（今温州）招聘水手若干。
⑤躭罗，今韩国济州岛。当时为元朝占领，圈为养马场。据《善邻国宝记》载，王积翁一行“住耽罗十三日”。
⑥躭罗人未能阻止王积翁行程。但危险确实发生了，在出使日本途中，王积翁作诗《昨夕风水俱逆，波石相舂，舟人悸久不定，晚出山外始安，仆偃仰于短篷之下，偶成五言并录呈似》（见朱存理《珊瑚木难》）可知，六月十七日晚王积翁使船在高丽合浦（今韩国镇海湾马山浦，釜山附近）遭遇台风袭击。
据《善邻国宝记》载，王积翁一行“住高丽合浦二十五日”，推知船主任甲被台风吓退（元世祖两次攻日都被“神风”打败），消极怠工，停留合浦不敢前行，被王积翁施以鞭刑，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⑦镰仓幕府掌握日本国政，在九州岛设立大宰府。王积翁使船团已经到达对马岛附近，只要跨过对马海峡，就能登陆九州岛，完成出使任务。此处写日本国派人迎候，或有夸张。苏天爵《元文类》载“惟积翁中道为舟人所杀,余皆奉国书以达”，意思是王积翁的诏书未能送达大宰府。
⑧辛卯望，即农历十五。但据《善邻国宝记》载，七月十四日夜船停靠对马岛髑髅山。悲剧应发生于七月十五日凌晨时分。
⑨周密《癸酉杂识》记载王积翁死难情形：“鞭而挤之于水，席卷所有宝物、货财而去。取所乘舟断其首尾，使若倭舟然……”也就是，王积翁是在对马岛附近海域落水而亡，使船则被任甲断首尾漂于海上。遇难地点距目的地太宰府仅一步之遥，真是令人惋惜！
粤西盈河王氏谱记载，王积翁尸体漂流至雷州海峡，有子女闻讯收葬于湛江吴川，从此定居粤西。王积翁死难地点在朝鲜海峡，位于东海边缘。从地图上看，损毁的使船从朝鲜海峡漂流至东海很正常，再漂流到雷州半岛东确实是小概率事件了（要经过台湾海峡）。笔者认为，王积翁三个儿子看到的可能只有残破的使船及残存的物件，收而葬之。
【译文】
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春正月，王积翁上奏疏，认为武力征服日本不易，可以计取。王积翁自告奋勇说：“我愿意担任使者前往日本招徕，事成，避免劳民伤财，即使事不成，也无损国威。”元世祖欣然应允，于是封王积翁为国信使，承诺凡有所须，一概满足。王积翁说：“并无所须，只要出使的印信和诏书，另外选几位参佐陪同，奉诏以行，足矣。”元世祖下旨命王积翁起草诏书，且赐玉环连绦、纳瑟瑟袍、帽、鞾、马鞍各一，又交代丞相要善待王积翁留质在京城的妻子儿女。
王积翁向元世祖拜别，夏四月（实为五月十三）使船团从庆元（今宁波）出发，五月抵躭罗（今韩国济州岛）。有躭罗人告诫说日本危险，不可轻易前往，王积翁不听。秋七月，船至日本境。元世祖已令人先一步持旗榜谕日本国中，并告知国王及幕府。日本遣使到边境迎候，态度恭敬，诏书送达大宰府。七月十五日（实为七月十四日夜）船停靠对马岛，三更初过，岛上突然火把通明，一片喧哗，人们发现王积翁竟然遇害身亡，卒年五十六岁。
后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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