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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燕:记忆里的“大角鹿”

2023-05-18 17:42:49来源:海河文学编辑部 海河文学9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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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胡子老头, 带了一袋黑豆,一面走,一面漏。”猜猜这是啥?
 
       每逢过年,我总想起这则谜语,想起故乡那片天然牧场,想起山坡上白云骨朵一样游走的羊群,想起那只白胡子“大角鹿”的羊羯子。
 
       大山里的年味,从喝过腊八粥,便开始飘香了。过了小年,蒸馍、宰羊、割肉,就排上日程。小时候,家里穷,平常很难吃上肉,就盼着过年,庄上能宰只羊,一家分几斤肉,三十晚上吃上一顿羊肉饺子。运气好的话,抓阄还能抓个羊头羊蹄,啃骨头、吃羊脑,那是童年最具魅力的大餐,如今想起还流口水呢。
 
      记得,我10岁那年临近年关,四爷爷叫上大伯到我家和父亲商量宰羊的事。八仙桌上的油灯摇曳生辉,窑洞里盛满了亮光。我坐在纺花车旁,边“嗡嗡嗡”地转着纺车,边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说话。大伯说:“杀那只老母羊吧,它下不了羔子了,再老肉就咬不动了。”父亲说:“老羊瘦的,杀了也没多少肉,一家分不了多少。”四爷爷发话说:“杀头羯子吧,那只大角鹿的最合适!”
 
       一想到吃肉我就流口水,但是一想到“大角鹿”就要被杀了,我一百个不愿意。它经常陪着我玩,给我带来多少快乐啊!
 
 
       小时候,我们都是父母散养的孩子,从小就替父母做事。寒暑假、星期天,我最喜欢放羊。俗语说,放羊拾麦,两不耽误。我能放好羊,还能捎带着干好多事,拾柴、纳底,最主要的是能看书。老家背靠着帽尔岭,岭顶有块大平石,石旁有棵大柏树。站在这里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羊儿活动的草场一目了然。早上把羊从帽尔岭羊路放进山,傍晚再到帽尔岭柏树下,等着吃饱喝足的羊群回来。
 
      早春一日,大人们忙着春耕,那天由我放羊,一只肚子鼓鼓的母羊,走到帽尔岭怎么也不走了。我看到它一会儿卧下,一会儿站起,听着它一声声呻吟,看着它很痛苦的样子。我以为它病了,正想告诉父亲,突然发现从母羊屁股后突出个东西来,紧接着母羊大声呻吟着,然后憋气猛一用力,只听“哗啦”一声,那个东西拖泥带水,从身后喷了出来。我仔细一看,是只小羊羔,一阵惊喜,亮开嗓门告诉了父母。母羊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睛里尽是疲惫和怜爱。它的腿颤抖着,努力站起来,流着泪舔舐着小羊未干的毛,而小羊趴在地上仰脸看着大羊,眼泪已经打湿了眼睛下方的毛。不一会儿功夫,小羊身上的毛被舔干了,羊娃娃试着站起,摇摇晃晃走两步,摔倒再站起。小家伙太可爱了,一出生就学走路,小羊身上的毛顺溜溜白生生的,我抱着小羊,大羊跟在后头,把它们送回羊圈。母亲端来一盆玉米汤,犒劳这只羊妈妈。我神秘兮兮地告诉几个弟弟妹妹:“我看到大羊生小羊了,我知道了,我们不是从河里捞来的,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妈妈生我们时很疼,很难受,要费很大的劲,才能生出来。”弟弟妹妹将信将疑。
 
       羊妈妈生完孩子,只在羊圈待了几天,就出坡了。一群羊娃娃,在羊圈周围活动玩耍,等羊妈妈傍晚回来才吃奶。我看着出生的是只小公羊,粗粗的腿,长得很健壮。羊妈妈的奶水也好,夕阳西下,羊妈妈鼓着两个罐罐一样的奶包,一声声叫着自己的孩子,小羊羔从羊圈出来撒欢儿奔向妈妈。大羊见小羊,亲昵地叫着,母爱的伟大表露无遗。小羊声音脆脆地回应着。开始喂奶了,小羊跪到妈妈身下,衔住奶嘴,吸一吸,用嘴揉一揉,奶嘴开闸了,小羊咕咚咕咚喝着奶水,小尾巴调皮地摇来摇去。好感动啊,活生生的现场版“羊羔跪乳”。一会儿功夫,小羊的肚肚圆起来了,便放了奶头,嘴唇唇像打了口红,它亲昵地蹭妈妈的腿,舔妈妈的嘴,羊妈妈温情地望着自己的孩子。看着这动人的情景,“感恩”二字闯进了我的脑海,也斧砍刀刻般留在我的心灵深处。
 
       小羊过了满月就跟着大羊出坡了。 一天它吃饱喝足回来,我想摸摸它角鹿长出来没有,没想到它拉开架式,一头撞过来,把我顶了个四脚朝天。哼!我也不是好惹的,一骨碌爬起来,抓住它的耳朵与它顶起牛来。它四蹄着地,我用双手助力,很快就把它顶翻在地。它从地上爬起来,我向它摆摆手:“来,再顶一次!”可它灰溜溜的,再也不敢与我招架。从此它温顺了许多,出坡回来,总是先奔向我,或默默地看着我,或“咩咩”与我打招呼。我躺在帽尔石上看书,它就卧在我旁边,我用手摸它,拽它的胡须,它不反抗,也不烦恼。有一天,父亲让我带去一小袋子盐巴,我撒在帽尔石上。一群羊“哗啦”一声围过来,争先恐后伸长舌头舔起来,它却跑过来舔我的手,我把盐袋子倒过来抖一抖,倒在手心里,它就在我手心舔食,显示出它与我的亲近。
 
       麻茹开花了,天气热起来,羊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四爷爷发话了,让父亲和大伯把羊毛剪了。父亲和大伯带上剪刀,我看见父亲还拿上了他那把小巧玲珑的剃须刀,心里直犯嘀咕,莫非羊还刮胡子?父亲在磨刀石上磨了几下,回头又点亮油灯,把刀刃在灯火上烤了烤,然后用干净的白布包起来,揣进了衣兜。
 
       母亲吩咐我,放羊时,㧟上筐捎带着给猪寻些草。母亲的话就是命令,不过这活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放羊出坡之后,寻一筐草很容易。我从没有见过剪羊毛,于是跟着父亲和大伯,一路来到羊圈。庄上的男劳力都来了,没有人分工,谁先来谁先干。大伯进到羊圈抓住那只头羊就往出拉,尽管它使出牛气力不愿意,在父亲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就被放倒绑住了后腿,一把大剪刀贴着羊身,“嚓嚓嚓”,羊身上的厚棉袄被一剪剪褪下来,只留下胡须。我偷偷地乐,心想,父亲真要给羊刮胡子了……半晌时间,那一群羊都脱了棉袍子,羊胡子都没刮。父亲要我把羊赶进山,我暗想,不刮羊胡子拿剃须刀干什么?此时大伯已在羊圈门口生了一堆火。初夏,太阳已有热度,生火干什么?剪了羊毛,又让羊烤火?没来得及问,大伯已抓住一只小公羊摁倒在羊圈门口,父亲边帮忙边大声叫我,把大羊赶走。我不敢多问,打开羊圈的栅栏,一群羊从羊圈蜂拥而出,小羊都留在羊圈,我喜欢的那只小公羊也挤出羊圈,但被父亲抓住留下了。大羊们急匆匆顺着羊路进山,被按倒的那只小公羊瞪着眼睛,弹着蹄子,咩咩叫着,它的羊妈妈拉开架式,准备救孩子,父亲羊鞭一甩,羊妈妈也跟着羊群可怜巴巴地叫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剩下几只小羊,躲在羊圈里。等我把羊赶进山,返回来时,我喜欢的那只小公羊,正被大伯用那把剃须刀阄割,它“咩咩”叫着,瞪着一双无助的大眼睛望向我。大伯迅速从割开的口子里挤出两颗像蛋黄那么大的肉蛋蛋,没有缝伤口,直接用火炭烫了伤口。可怜我的小公羊,就这样没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一群母羊依然是头羊的“妻妾”。可怜呀,羯子膘肥体壮时,便变成刀下肉、盘中餐……     
 
      这只羊一年多就长成了大羊,它的角鹿像两把刀竖在头顶,顺溜溜的毛儿,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它有男儿的体魄,也有女性的温柔。没有雄性激素,可与那群母羊极其要好,哪个羊妈妈受公羊欺负,它会为其两肋插刀。一次,一只母羊在坡上下了羊羔,它便扮演了护“花”使者,陪伴母羊生孩子,放哨御防狼和狐狸的偷袭……反正我的眼里它哪儿都顺眼,我还模仿它的角鹿,把自己的头发用头绳缠成羊角辫……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那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我早上刚起床,就听到一只羊悲催无奈、死声倒气的惨叫声。我迅速穿好衣服奔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母亲端着半盆羊血进来了,因为没有院墙,我一眼看见,一只羊躺在皂夹树下的大石头上,脖子上血淋淋的,我奔过去抓住它的角鹿“哇哇”大哭起来。“我的大角鹿,你太可怜了!”我哭着喊着,涕泪交流。
 
       母亲把羊血端回家,烧火浸成血豆腐,用锅铲舀出,让我给每家送一块尝尝鲜。我望着羊血,想起它脖子上血淋淋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父亲见了说,没啥可哭的,这是自然规律,鹰抓鸡、狼吃羊、蛇吸鼠、人食猪羊肉……养羊就是为了吃肉呀!
 
       想想父亲的话,就是这个理,但想想我的羊伙伴,刚两岁就被杀了,生命这么短暂,心里好痛好痛。那年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包了羊肉饺子,味儿喷喷香,我吃着饺子,脸上挂着泪蛋蛋。
 
       许多年过去了,那只“大角鹿”却一直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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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小燕,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女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学习强国》《山西日报》《中国现代文学报》《老年日报》《山西广播电视报》《运城日报》《奔流》《神州文学》《西部散文选刊》《上海散文》《文学月报》《速读》等报刊及新媒体平台。参与编创《尧舜禹的故事》。多篇作品获奖,其中《山水相恋小三峡》《望仙成仙》获全国第二届第三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大赛一等奖。有作品入选《中国最美游记》《中国当代散文精选》《战疫》等选本。散文集《春声燕语》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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