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文化名人系列之:思想大家李贽传略(三)

第六章·波涌龙湖
《焚书》之战
《焚书》的出版,引起封建统治阶级及理学家们的惊慌和仇视,并对李贽进行了更加疯狂的迫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年的好友耿定向。
就在《焚书》出版的万历十八年,耿定向告假回黄安。看到李贽在《焚书》中把自己写给他的信公之于众,戳穿自己是伪君子,“只为自己”、“见死不救”,把自己推上了前台,成了众矢之的,十分愤怒。
他应战的第一着是文攻,即发动黄、麻两县弟子,大造舆论声势,展开对李贽的总攻击。耿定向连忙翻箱倒柜,搜捡昔日几封信件,然后撰出一篇动员令,令门徒印制,散发四方,向李贽进行诬陷和反扑。
对于耿定向的一封封公开信,一次次对自己的攻击,李贽不以为然。但双方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耿氏门徒已鼓噪起来之时,李贽的信从者也都按捺不住,决计反戈一击。李贽却表现出大将风度,坦然地制止了他们,希望能主动地与对方和好。
耿定向在《求儆书》中列举李贽三大罪状,于是“人人骇异,谤声四起”。至于李贽那颗非僧非道的脑袋,对方更是大作文章。于是诬他为妖,“散布左道”,“诬民惑世”,告之官府。地方官一来尊重当地大吏豪绅,二来对维系风化大事,不敢懈怠,再加上耿定向这位大人物亲自出马,他们岂能不鼎力相助。

耿定理去世后,耿定向开始向李贽发难

李贽写《答耿中丞》反击耿定向,揭开了十年论战的序幕

李贽《焚书》揭露道学家虚伪面目


耿定向唆使门徒围攻李贽
乌云压顶
与此同时,封建统治者采用驱逐的强制手段,对李贽施加压力。袁中道《李温陵传》记载:“公气既激昂,行复诡异,斥异端者日益侧目。与耿公往复辩论,每一札,累累万言,发道学之隐情,风雨江波,读之者高其识,钦其才,畏其笔,始有以幻语闻当事,当事者逐之。”沈鈇《李卓吾传》也说李贽“角巾髡首,日携同志重游巷陌。缙绅衿佩骤睹,骇异之,谤声四起。黄郡太守及兵宪王君.亟榜逐之。谓黄有左道,诬民惑世。捕曹吏持载贽急,载贽入衡州,过武昌。”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李贽的“异端”言行引起了封建统治集团的极大恐慌。于是黄州府太守下令,负责一方保安的兵宪督察,四处张贴榜文,驱逐妖幻、左道,搜查擒拿李贽。李贽顿时处于险境。
一向不畏强权的李贽泰然处之,然李贽的弟子不愿老师有什么不测,纷纷劝其外出躲避。李贽道:“妖言惑众,我岂惧哉!”

府衙四处擒拿李贽
流氓围攻
不仅如此,他们还采取卑鄙的手段,对李贽进行人身围攻。万历十九年(1591),李贽曾到武昌一游,住在城外二十里的洪山寺。他原想先观看一下武昌黄鹤楼的胜景,而后再去远眺汉口晴川,游江夏九峰山名。但是,他刚刚登上黄鹤楼,还没来得及眺望晴川阁的烟霞,就遭到了一伙流氓无赖的围攻。他们诬蔑李贽是“左道惑众”,对李贽实行人身攻击和迫害。
理学家的这种无耻行径,使李贽极为愤慨。他后来在《与周友山书》中指出,这次流氓行动,完全是出于耿定向之流的煽动。那些直接围逐李贽的,则是“饮食耿氏之门”的无赖之徒。
衡州同知沈鈇,与李贽为同乡,闻李贽到来,亲自远接。李贽见其谦恭好学,诚以待人,遂在府上小住。沈鈇询知根由,劝李贽放心前往,他欲代李老辩明真相。
紧接着,湖广左布政使刘东星前来洪山寺见李贽。

李贽游黄鹤楼时受到围攻
知遇东星
封建卫道士的迫害和围攻,并没有使李贽屈服,相反,却扩大了李贽的声望和影响,正如李贽给杨定见的信中所说,“本欲甚我之过,而不知反以彰我之名”。一些具有进步思想的人对李贽深表同情,刘东星就是这时候结识李贽的。
刘东星,字子明,号晋川,山西沁水人。隆庆二年(1568)进士,曾任湖广左布政使。万历二十年(1592),升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二十六年,被任命为工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理河漕。当时黄河决口,刘东星因治河有功,升为工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
万历十九年,李贽游黄鹤楼受围逐时,刘东星正在武昌任职,他主动到洪山寺拜访了李贽,并把他邀到自己的官署,加以保护。另外安排一处幽静的庭院,专供李贽居住,“朝夕谈吐,始恨相识之晚。”
所谓逢难见情真,他们很快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刘东星赴保定之巡抚任时,李贽在给他的诗中一再表示谢意。

刘东星洪山寺拜访并保护李贽
挚友三袁
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三兄弟与李贽的初次会面,是在万历十八年(1590)春。李贽在公安“醉游市上,语多颠狂”“止于村落野庙”的“异端”行为,引起了袁氏兄弟的注意,因此,他们前往访问,和李贽这个“大奇人”开始了友谊的来往。
第二年,正当李贽与耿定向之间围绕着《焚书》的出版展开激烈斗争的时候,袁宏道亲到麻城拜访李贽。李贽与宏道相见后,“大相契合”,并写诗赠宏道说:“诵君金屑句,执鞭亦忻慕。早得从君言,不当有老苦。”宏道留住三月,二人还是“殷殷不舍”,而后宏道又陪同李贽到了武昌。与李贽一起游黄鹤楼,遭到理学家的围逐。
万历二十年(1592)五月,袁中道到武昌访李贽。五月二十九日袁中道过李贽寓中闲话,晚归,病大作。七月初三日,袁中道以病未愈自武昌雇舟回公安。袁中道去后,李贽在武昌也病倒了,只沙弥常闻、怀林二人守侍,两个月后才愈。同年,袁氏三兄弟又到龙湖访李贽,并把他们和李贽论学的谈话记录,由袁中道整理成《柞林纪谭》。
在李贽受到迫害时,袁氏兄弟却和李贽结下了深厚友谊,真是危难结真知。他们的密切交往,表明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思想基础,这就是对那些理学家的憎恶。
袁氏兄弟在与李贽的交往中,也深受李贽思想的影响,特别是在文艺思想上。三袁主张写作要自然,不拘格套,并反对文必秦汉、
诗必盛唐的拟古风气,创立了当时文学的一个新学派,即“公安派”,这是在李贽进步文艺思想的直接影响下形成的。

袁氏兄弟麻城拜访李贽,危难情真,结下了深厚友谊
第七章·探道求真
童心新说
李贽思索着一个习以为常的现象:何以人皆喜爱孩童,孩童的手举脚动、哭笑言闹,一颦一目,无不自然可爱。而年龄愈长,童稚心愈弱,大人气愈浓,便愈令人生厌?李贽的结论是,人最可宝贵者,童心也;最可厌者,闻见道理也。闻见道理如污泥、浊麓,随年龄日长,而一次次一层层地将洁白童心污染沾垢,于是孩童变为大人,真人变为假人。于是世界成了假人统治、伪理充斥的世界。
他寻觅人的本心,挥洒出一篇人性的宣言——《童心说》。弟子们读之,无不称快,无不赞叹李老见识的非凡,直指根本,由源及波,尽揭伪病。学问中种种疑点,被从哲理上说了个透亮。
李贽的《童心说》,实乃有为而发,道理闻见实为权力所需,愚弄人所用。人若盲从,个性何存,天生我人,又有何用?所谓童心,非但为人之本性,也是个体之心,非他人之心。道理闻见,不过,从外入者,以外人之心,祖宗之心为己之心罢了。
李贽评《水浒》,寄情于《水浒》,以忠义之心,发书中忠义之气,体察作者满腹牢骚,一腔悲苦。继而又以真情、真心体验《西厢》、《拜月》、《琵琶》,于是“童心说”、真假论,由此而发,又将此说运之于笔端,发掘诸剧之情韵,成就了李贽的文学观。

李贽创立《童心说》
观音梅女
梅澹然是位僧人,一位女观音。她是当地豪门望族梅国桢的千金,一位孀居的年轻美女。梅氏家族在麻城一带最为显赫。仅梅国桢一房兄弟六人中。三个进士,一个举人,三个年幼的皆为生员,名震一方,势倾一乡。这梅国桢喜好佛理,对女儿选择以佛教排遣亡夫的痛苦与孤闷时,任其自然,不加阻挡。有父亲的理解,梅澹然无所顾忌地走着自己的路。
梅澹然出家了,她对佛理佛经像着了魔似的,便求教于李贽。于是她与李贽的书信往来,一天多似一天。他们间的关系,也由一般的一问一答,而发展为师生、同志之谊。澹然师事李贽,李贽也为女子能如此好学向佛而感慨颇多,对她也渐生敬意。故有问必答,有信必复,又继而有事必告,心心相交。
在澹然倡导下,与她亲近的一些女子如自信、明因、善因等,也向往起佛法来。时时与澹然在一起讨论,但每逢疑窦,便向李贽求教。
祸起禅林
然而,一群女子三天两头往寺庙里钻,像牵线的红娘,在一女尼与一长老间传书递简,这在那样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里,必然触动人们最敏感的神经。这样的新闻,人们最爱听,更爱传扬,遂不胫而走,沸沸扬扬,风雨满城。于是龙潭变成了祸水滩,李贽也成了众矢之的。
对这些庸夫俗妇的风言风语,李贽不屑一顾。他为那些女子担忧,担心她们能否经得起此场天塌地陷般的打击。他频频致函,把精神力量传递给她们。劝她们不要与俗人计较,切莫以世俗陋见为怀。李贽的鼓励,令她们做好了经受任何打击的精神准备。
当此之时,学界有人写信于李贽,言为女人受牵累不值得,因妇人天生见短,不堪学道。李贽撰《答以女人学道为见短书》,满怀激情地予以驳斥。
事实上,李贽与梅澹然等女子的交往,光明磊落。他将那些信函公开地收入自己的书中,公之于天下,表明所谓男女往来,不过是书信往来,讨论学问的传道解惑。至于那些所谓“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讲法,至有携衾枕而宿者”,纯系造谣中伤。

李贽手迹(上海博物馆提供)


END
福建省闽南文化研究会
图文编辑 | 王国钧
图文排版 | 黄英l
审核 | 林志宏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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