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戎的理财之道
在中国历史上,谈魏晋必谈魏晋风度,谈魏晋风度必谈竹林七贤。竹林乃不俗之地,这七位贤人因此被看作魏晋风度的代言人。所谓魏晋风度,简单地说就是旷达洒脱,放浪形骸,弃政坛如敝屣,视金钱如粪土。
竹林七贤里,嵇康阮籍名气最大,两人的绝技是“嵇琴阮啸”,嵇康古琴弹得好,阮籍擅长海豚音。如果活在当下,两人绝对是娱乐界的主将,足以名利双收;可在当时,虽然斗富之风盛行,但这些贤人们是不大看得起的。因此,竹林七贤里有一位就显得特别不搭调。他似乎一直离竹林很远,离世俗很近,这个人就是王戎。
王戎(234 - 305 年),字濬冲,西晋名士。他出身魏晋高门琅琊王氏,长于清谈,以精辟的品评与识鉴著称。据记载,王戎身材矮小,聪明绝顶,中书令裴楷称其“眼烂烂如岩下电”,目光像闪电一样明亮。当时名士钟会说王戎“了了解人意”,可见王戎这个人不但眼亮,而且心明,能看穿别人看不穿的事。
据说王戎在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小伙伴们出去玩,看到大路边有一棵树上结满了李子。小伙伴们争相抢摘,王戎却丝毫不动。有人问他原因,他答道:长在大路边还能安然存在,这李子一定是苦的。没过一会儿,小伙伴们果然一个个吐着舌头跑回来了。
魏晋时期,政治恐怖,人人自危,很多名士都死于非命。而王戎却忽而进政坛,忽而进竹林,最后以72 岁善终,在当时算得上高寿了。之所以如此,和他审时度势,善解人意的本领密不可分。
竹林七贤多是穷鬼,但王戎不但做高官,还是个大富豪。《世说新语》说,“司徒王戎既贵且富,区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属,洛下无比。”他房产多,搞畜牧业,有肥沃的田地,还搞粮食加工厂,堪称洛阳首富。可贵的是,王戎虽然是高官,却没有贪腐的记录。他的家产,几乎全部由经商、理财得来。因此,王戎虽富甲一方,却没有因此而落马,这在政坛可谓奇迹。
其实在年轻的时候,王戎就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他的父亲做过高官,死了,同僚和朋友送给王戎很大一笔钱,但是王戎分文不取,因此名声远播,很快就被人推荐做了官。
说到这里,你可能觉得王戎是个完人。但其实,他也有些毛病。最大的特点,是抠门、吝啬。《世说新语·俭啬》是专门讲节俭、吝啬故事的,前五个故事,王戎就占了四个:
其一,王戎家产丰富,契约账册繁多,他经常与夫人在烛光下摊开筹码计算。
其二,王戎女儿出嫁,向他借了很多钱。女儿一回娘家,王戎就给脸色,直到女儿还了钱,王戎才和善如初。
其三,王戎侄子结婚,他只送了一件单衣,后来又讨了回来。
其四,王戎家里有品种很好的李子,经常卖出换钱,但恐怕别人得到良种,就在出售前把李子核钻个洞。这四个故事,是王戎最常为人诟病的。但正是这几个故事,透露了王戎之所以成为大富豪的玄机。换言之,这些故事里,写满了王戎的理财之道。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王戎善于理财。烛光下,是八小时以外,身为公务员,王戎不将时光浪费在酒桌上、应酬中,而是与夫人温馨理财。俗话说,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要想发财,一定要知道自己每笔账的来龙去脉。
第二与第三个故事,说王戎善于节流。亲闺女明算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逼女儿还钱是告诉女儿家产来之不易,催其上进。至于送侄子单衣又要回,是向“红色炸弹”吹响的斗争号角。只可惜王戎以一人之力没能刹住这个坏风气,以至于此风流行千年。第四个故事,讲王戎善于开源。积累财富之秘诀,无非开源节流四字。广开财路,少作花销,富豪都是这么攒起来的。身为高官,王戎仍愿意当个水果贩子,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李子乃是家中自产,吃不了烂掉也是浪费,既和老百姓分享了水果,又增加了一些进项,何乐而不为?至于将李子核钻孔,乃是王戎最伟大的发明。西方的知识产权保护虽然现在做得比我们好,但是我们的祖先早在1500 多年前就懂得保护知识产权了。知识产权保护,王戎无愧世界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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