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诃接受扬子晚报记者采访。

文/扬子晚报记者 王烨摄/扬子晚报记者 范晓林
 

  前两天，刘洪玉、冯长春、叶剑平、王洪卫、张永岳、贾生华等二十多位国内外房地产学界的大咖齐聚南京，他们都是应了一位老友的召唤而来，这个人，就是王诃。2014年青奥会前夕，由南京大学承办的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2014年会吸引了1260位专家学者，被称为“地表上规模最大的房地产学术会议”，这个世界纪录的背后推手也是他，王诃。从1997年发起建立亚洲房地产学会，到2008年成立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并担任秘书长，在华人不动产学者的朋友圈中，王诃是当仁不让的“群主”。近日，借着学会常务理事会在南京召开之机，扬子晚报记者采访了这位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讲座教授。

从小并无人生的“小目标”，大学读了排名倒数的高校，没有赢在起跑线上的王诃却顺风顺水，一路读博士、当教授，“偶然的成功”隐藏了怎样的玄机？

“我的人生没有设计过，但一直走得蛮顺的，”回顾起求学和求职的经历，王诃说得云淡风清，而那些年的兜兜转转，靠的并不是“运气”两字。

王诃祖籍湖北，出生于台湾。他说，“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像一般的标准青年，小学就有进名校、出国的志向。小时候别人看我不像是念书的料子，也不像是当教授的料子。”自称从小就没有人生“小目标”的王诃，大学读了中国文化学院法学院都市行政系。“那时候全台湾18所大学，这个学校排名倒数，毕业生出国的也不多。”1977年毕业后，服完兵役又工作了两年，他选择了赴美留学。“出国读书纯属偶然，因为经济景气不好，才想到去学点东西。”

在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他读了建筑学院的都市计划、文学院的地理、商学院的财务和不动产。“从法学院到工学院、文学院、商学院转了一圈，像我这样经历的应该也蛮少的，”王诃笑道。奥斯汀分校不动产专业排名在全美高校中遥遥领先，硕士还没毕业，履历表都没有寄，就有一堆老板打电话给他。“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叫Rudy Roberson的不动产顾问和估价公司老板，他直接问我， 你找到事了没有，没跟我谈之前不要做决定！ 又让我当天就去面试，我说我还有课。几天后去面试，他又问我能不能下午就去上班，我说我还没有毕业。”

Rudy Roberson给了王诃极好的待遇，也让本打算毕业后回去的他留在了美国。“他给了我主任的职位，后来办绿卡的时候差点惹麻烦，人家说刚毕业的都是实习，怎么你成了主任？”Rudy Roberson的求贤若渴其实也很简单，在当时的不动产顾问和估价行业，懂财务又懂不动产又懂电脑的不多，王诃正好都懂。在那个年代，估价还要拿计算器一点一点手工计算，王诃进公司后便承担了编程的工作，“输入几个关键数字，结果就都出来了。”其实商学院并不教编程，王诃的电脑知识都是自学，他说，“写软件又不难。”而他的电脑技能后来又促使他成为博士。“工作两年以后，奥斯汀博士班的老师找到我，不动产系要开一个新的课程，也需要电脑分析，但他们不会写程序，雇我写的话又太贵，就问我愿不愿意回去读博士，免费给他们编程。”就这样，王诃成为学校唯一一个一边工作、一边读书的博士。

博士毕业后，王诃本想继续从事不动产估价，但因为女友去了加州州立大学富尔顿分校任教，他也追随而去当上了老师，从加州到香港中文大学，到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分校，直至现在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他一直教授财务和不动产，成为业内知名的学者。

自1997年成立亚洲房地产学会，到2008年成立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王诃建起了不动产学者的“朋友圈”。有专家戏称，明年亚洲房地产学会开年会，要给王诃颁一个“终身成就奖”，学会成功运作20年，他功不可没。

20年前，王诃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我想推动不动产在亚洲的教育，就联合了一些朋友，发起亚洲房地产学会。”当时，他是美国不动产学会的会员，也是学刊的活跃分子，因此结识了不少同行。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的学者都好找，在中国大陆找专家却让他犯了难。上世纪90年代中国大陆房地产业刚刚起步。“问了很多人，跟房地产有关的，只找到四位，就是清华大学刘洪玉、北京大学董黎明、中国人民大学林增杰、同济大学葛振明。严格意义上讲，这四位的专业都不是不动产，其中刘洪玉是营建，董黎明与地理有关，林增杰是土地，葛振明是建筑。”

1997年，学会在香港成立。王诃担任成立大会主席。“参会的只有60人，文章只有18篇，其中12篇跟我有关，我写的或者我约来的。”

随着1998年房改的全面启动，中国大陆房地产业迎来了黄金十年。“到了2000年，清华大学承办的年会已经非常成功，聚集了600多人，各地的讲座教授来了一大堆，文章质量全世界最好。那时我就感觉到，中国的不动产学术界快要成熟了。”

不过，直到2008年，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才正式在上海成立，王诃毫无悬念地担任成立大会主席。2009年在北京举办了第一次年会，中国人民大学叶剑平教授成为首任轮值主席。

华人不动产学会至今已在北京、上海、杭州、澳门、台北、华盛顿、南京等城市举办过8届年会，其中2014年在南京创下了纪录，“1260人，400多篇文章，是地球上不动产学术界最大规模的会议，也是我们所有华人不动产学者的荣光。”

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是在澳门注册登记的学术组织，但并没有专职的工作人员，也不收会费，所有事务都是王诃与会员们义务承担。八年来，各届年会均由承办高校的专家担任轮值主席，但王诃的秘书长职务却一直没换过，每一年他都是半个主席。“就像刘洪玉说的，国内的事他负责，国外的我负责。每一年我都要请重量级嘉宾来做主旨演讲，今年在杭州的大会是Merton Mille，明年在台中计划请Bob Shiller，这两位都是诺贝尔奖得主。2012年中国澳门年会我们还请来了美国住宅与都市发展部（hud）的部长。”

作为不动产专家，每次参加论坛或接受采访，都要被问到房地产走势。王诃表示，对于现在北上广深以及南京这些城市的房价，他实在是看不懂。

“我们念不动产的，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今年房价会涨那么快，当然有人说有国情，有政府扶持，有中国人的土地情结等等，但是什么理由能支持这个价格，我讲不出来。”

不过王诃很明确地提醒，“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讲，地产除了中国大陆，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出现过崩盘，包括美国、日本、新加坡、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等等。我到美国后就看到地产垮了三次，最可怕的是1986年，那次房价跌得很凶。”

而提到买房投资，王诃表示他当然投资过房产。“都是在美国，短线交易，我很少动手，一般回报率都很高。”但王诃并不鼓励大陆人去美国买房投资。“美国投资房产比较复杂，要花很多时间和心思，也不见得有很大回报，10%、20%就不错了。我们刚好在这个产业里，一不小心碰到机会就下手了，但一般人没有这个优势，真正赚大钱的大概只是运气好。我常说，要投资不动产去买股票，买不动产信托，让他们帮你投资、经营。”当问及在大陆有没有买房投资时，王诃笑了。“2002年葛振明热心地帮我在上海找房子，靠黄浦江8000块一平方米，我说太贵了没有买。现在要十来万。所以我经常被刘洪玉取笑，每次开会我讲完了，刘洪玉就会加一句，别看王诃讲得头头是道，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别人看来，埋头做学问的专家教授大多很无趣，但王诃是个异类，虽然他不会闲来无事飞伦敦喂鸽子，但说走就走的旅行，对他并非难事。爱美食，爱旅游，他的生活很精彩。

“油菜花开的时候飞过来吃河豚，菊花黄的时候飞过来吃螃蟹，王诃是个生活家。”有朋友这样评价。

1995年王诃刚到香港时买了一本书，200家全港最好的饭店。“我几乎一天试一家，吃了100多家，最贵的餐厅都吃了个遍。”

最难忘的是半岛酒店的厨房餐，“每个月提供一桌，三个厨师帮你一个人做菜，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德国的芦笋，法国的松露……”

“香港是美食天堂，很多老字号环境不怎么样，有的桌布上还有小洞，但是有很多大富豪去吃。有一家老店叫天香楼，他也没有菜单，我第一次去说吃碗面吧，伙计推荐了蟹粉面，买单时两碗面加点其他东西，800港币，我吓了一跳。后来人家问我那两碗面好不好吃，我说好吃的不得了，可是怎么那么贵。”

在中国香港，王诃还会去日本餐厅吃金枪鱼。“日本以外品质最好、最新鲜的金枪鱼，只有在中国香港，有两家餐厅每周三可以吃到。”当然他也只是偶尔去一次，因为“非常贵”。

这次在南京开会前，他专门去了阳澄湖边吃大闸蟹。“其实螃蟹，我觉得最好的是香港的黄油蟹，跟粥，或是花雕水蒸。第二好吃的是霍普金斯大学所在城市巴尔的摩的辣椒烤青蟹，我专门问师傅讨教秘方，是要先蒸再撒辣椒粉烤，每次带国内的朋友去吃，他们都赞不绝口。阳澄湖的蟹也好，但是品质不稳定。吃得最满意的一次也是在湖边，打开盖子来，一条一条的肺雪白雪白，后来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的品质，有的蟹打开肺都有杂质污点，很明显不是干净的水养出来的。”

因为太太也是教授，两人的时间比较自由，又都爱旅行，所以常常说走就走，已是万水千山走遍。“1990年我们就去坐游轮了，当时有部电视剧叫《爱之船》，我上的就是电视剧里的同一艘船。那时我还不懂怎么选航线，选的是从阿拉斯加到温哥华的，结果船过阿拉斯加湾时，浪特别大，钢琴都滑了，现在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全中国的每一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王诃都去过，“圈子里，我是唯一一个。”美国、加拿大、欧洲、澳洲几乎也都跑遍。

但是提到生活中最重要的事，王诃认为还是学会。“现在最重要的是推出学刊，以及提供社会咨询和建言。退休后想想看，几十年的办会经历是很有意义的，比吃饭旅行要有意思得多，”在采访的最后，他微笑着强调。

快问快答

这些年回过老家寻根吗？

我父亲的老家在石首，2000年我在武汉给一帮酒店总经理做培训，抽空找了辆出租车杀到石首，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老爸以前说，到武汉要先坐轿子再坐船，得走好几天，我那天四个小时就到了。老妈是汉口人，我也去她以前住的老房子看过，现在住了好多户人家。两边我都拍了一大堆照片带回去，老人看了非常开心。

学会网罗了那么多专家，会有争吵和辩论吗？你怎么协调？

辩论每个学校都有，学术观点不同很正常，但我们其实很团结。

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喜欢南京盐水鸭吗？

喜欢吃的东西太多了，河豚、全羊都吃过，但不喜欢很古怪的东西，比如穿山甲之类的。南京盐水鸭很有名，朋友也总是推荐，但可惜我是两条腿的不吃。小时候有人送来一只鸡，老爸把它养在院子里，我就跟它成了朋友。有一天回家看它不见了，发现餐桌上有鸡，从此我就不吃鸡了，后来发展到两条腿的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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