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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惠远:永做大海守望者

2016-04-15 11:06:49来源:中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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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惠远 周聪聪摄
2007年,王惠远向大海投海参苗。
爱人高宁生用卖画所得17万元支持王惠远投礁。 周聪聪摄
  2003年,王惠远将自己研制的新型钢架结构人工礁体投入大海。除署名外本版照片均由王惠远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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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家”“海洋工程师”,在名片上,王惠远仅用了这两个关键词介绍自己。
  自1997年起,王惠远用一颗属于画家的浪漫的心,致力于秦皇岛北戴河环境的改善,实实在在地干了一件“海洋工程师”应该干的事——十几年里,以画养海,先后投资300多万元人民币建造人工礁场吸引鱼类洄游繁殖。
  在他的努力下,消失多年的梭子蟹重回北戴河海域,曾经在北戴河绝迹的多种洄游鱼类开始重新在这里繁衍生息。
  如今,因为老伴身体不好,需要照顾,80岁的王惠远几乎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作画投礁,为此,他以“白送”的方式将300亩礁场中的200亩陆续托付给渔民自营。
  在这样豁达的背后,是他守望大海的一片痴情。
  “除了是个画家,我还是一名海洋工程师”
  怪老头,是十几年前,一位新华社记者送给王惠远的一个绰号。起初,他很不爱听,认为是个贬义词,“都急眼了”。但后来,对这个称呼,“怪老头”却“越听越舒服”,甚至以此自居:“我怪了一辈子,现在认同了,觉得‘正好’”。
  记者:您觉得自己怪在哪儿?
  王惠远:我是怪呀,好多事跟别人思路不一样。这么多年我投到海里300多万元,人们都觉着我是大富翁。可我现在自家住的这两室一厅,还是2010年北戴河区单家庄的改造房,是我们家的宅基地换的。当时自己要补十一二万元的房款,我就有一万块钱,还得用画做抵押,装修也就是铺铺地砖,到现在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我这么多年卖画,确实挣过不少钱,可现在养老,还是全靠退休金——老伴一个月3900元,我是4100元。钱倒也够花,不过家底是掏光了,没什么积蓄。我知道,有人笑话我:“他啊,那钱都扔海里‘扑通扑通’听响了。”
  记者:时下年轻人里流行一句话:“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不理解您投礁养海,可能还是因为在多数人心目中,“眼前”跟“诗和远方”总是相矛盾的。
  王惠远:我这不就是一边“苟且”在眼前的小屋里,一边实现了自己的“诗和远方”吗?(笑)
  其实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苟且与梦想之间隔得往往没那么远,就看你怎么选。当然真要实现“诗和远方”也需要机遇,可能别人也想追求梦想,只不过没那机遇。我能把投礁这件事干成,也主要是因为靠画卖钱,有钱干点事。
  记者:现在谈起您这么多年坚持投礁的事,很多人都在感慨,说您是用一种最浪漫的情怀干成了一件最实在的事。您是一位画家,当年怎么就走上这么一条生态环保之路呢?
  王惠远:我最早接触投礁这件事是上世纪80年代末。那时候我是北戴河区人大常委,跟随考察团去山东、辽宁考察人工投礁场,当时考察的出发点,还是富民增收。
  回来后我查资料,发现近几十年来,人工鱼礁在世界各地发展迅速,而且益处颇多。石头投入海里后,形成人工礁石。它层层叠叠,形成海底的突出物,不仅会使海底产生涡流,而且还能因阻流作用形成上升流,将海底的营养物质带到中上层,为浮游物的生存创造良好的条件。在石块的表面和空隙,也能滋养大量的藻类、贝类和甲壳类等,为鱼类提供丰富的饵料,营造繁衍生息的场所。
  所以,简单说,投礁就是给鱼“建旅馆、包食宿”,投礁以后这个食宿还是免费的,在沿海地区做这些,应该是很好的选择。可是考察一圈下来,发现因为没人重视,当时那些人工礁场都不是太成功。
  记者:人家都不太成功,您怎么还敢上马?
  王惠远:你别看我是搞艺术的,我办事讲科学。莽莽撞撞的,那不是我。没知识不能瞎投,1997年正式往海里投礁前,我通过渔政和科委联系了专业函授教育,一年就攻下来一般人四年学的东西,那时候我62岁。
  了解到日本、美国投礁搞得好,我多方托朋友找关系,跟两国的礁场要技术和资料。
  王惠远说着拉开一个一米见方的橱子,里边满满的都是报告、计划书。
  你看看我这些投礁资料,这些年真是费老劲了。这个报告那个计划,投资、人力、具体做法、论证……都是我自己一条一条抠出来、跑出来,上头一项一项批下来的。投礁这事真不是像外人说的那样,往海里投几车石头完事——哪有那么容易啊?
  记者:效果怎么样呢?
  王惠远:当年就能受益——太快了!礁场建成第3年,鱼都在上面打架了,已经绝迹16年的梭子蟹又出现了,我们引进的太平洋牡蛎也成功地与本地牡蛎杂交,繁育出了新品种。
  到2012年,我们已经形成了面积近300亩的5个礁区,分布在北戴河的各个海域。礁场附近海域可观测到的水产种类明显增多,比目鱼、黑鲈鱼、白鲈鱼、海鲫鱼、海鲶鱼等8种几年前就已经十分少见的栖息类、洄游类鱼群重返北戴河,往日投礁的海域环境有了明显改善。现在再做,主要就是日常维护了。
  记者:听上去真好。
  王惠远: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中,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和浪漫。1997年冬天,我们开始第一次试验性投礁。400多立方米的石头投进了海里,因为选址不合适、投礁量小,第二天就被4条外地运输海鲜的大船破坏了。3万元一夜功夫打了水漂,真心疼。
  记者:这个时候有没有想过“适可而止”?
  王惠远:这怎么能止呢?我非得建一个毁不了的大礁场才行啊。
  多亏老伴支持我,同意我拿出了当时家里的全部积蓄36万元,与另外5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凑了60万元。请教专业人员并对周围海域进行周密分析后,我们第二年又开始投礁,租了两条大渔船,买了3000多立方米的礁石,一股脑儿地投进了考察好的海域。
  记者:据说当时光是运送石头的拖拉机,排起队来就有几公里长。
  王惠远:看着是壮观了,麻烦也跟着来了。不等上船,一块块大石头把码头砸了一个个大坑,甚至对景观造成了影响。为这个有关部门一度封了码头的门。
  而且我们投礁都是在冬天——太冷了,加上船小,抵抗不了什么风浪。海面上一起风,水直往脖子里灌,上岸的时候全身结成冰。晚上回到家,只能用“拔冻梨”的办法用冷水冲身子,才能慢慢缓过劲来。
  记者:您当时就已经年过花甲了,身体吃得消吗?
  王惠远:睡他一大觉,第二天接着出海。
  其实这点辛苦倒好说,有的事,我现在想起来还真心有余悸:在码头上的时候,因为石块太重,有好几次,吊车都差点翻了车。更可怕的是在海上,有一次我真是差点儿回不来了。
  记者:遇到什么危险了?
  王惠远:还是风浪。
  那是1998年冬天,海上作业的时候,突然遇上大风浪——船大半截都陷海里了,木船就像片树叶一样被刮来卷去,人都站不住脚。眼看就要被甩下大海,我喊他们把我绑在船帮上,继续指挥投礁。
  其实事后想想,把自己绑在船上很不明智,真碰上险情,跑也没法跑,可当时心里是做了死的打算了。
  记者:经过这种事之后还“浪漫”得起来吗?
  王惠远:我这不是把当时的场面画了一幅面,到现在还挂在家里呢吗?一般人挂画都选个平安、富贵的寓意,要美的、好的,挂船要挂“一帆风顺”。我要挂这个差点沉了船的,我付出了、经历了,这对我来说就是美的、好的,最值得回味的。
“肯吃亏不是痴人,能受苦方为志士”
  在王惠远家的客厅里,挂着一副对联,“肯吃亏不是痴人,能受苦方为志士”。这副对联是著名木刻家汪刃锋写给王惠远和他儿子的,王惠远爱不释手。
  投礁之初,人们对王惠远颇多质疑和猜忌。有人认为王惠远花钱买石头往海里扔,是想设礁引鱼,发大财,有些渔民趁着黑夜割走礁场周围的标志浮球。王惠远知道后,也不辩解,看到有人卖偷走的浮球,就自己掏钱买回来。
  记者:听说开始投礁的时候,有渔民偷了您的浮球还转手卖给您?
  王惠远:对,那球上都有我做的标记,我还买回来——我再买个新的也得花10元,从他那买回来才3元。我这是把损失降到最小,其实没吃多少亏啊。(大笑)
  记者:一般人的思路不是理论一番要回来吗?
  王惠远:人家会说我们是捡来的。我也不跟他较真,我说这是你们的辛苦钱啊,我得给。但是这样慢慢就交流起来了,熟眉熟眼,起码他们以后不好意思再破坏我的了。
  记者:这是您的战略?
  王惠远:(笑)以德服人。
  记者:有效吗?
  王惠远:我干了这些事,渔民慢慢能切身感到海域环境明显改善,海洋生物物种丰富了很多,他们从中也得到了很多的实惠。过往的船当然也都避着我的礁场走了。虽然后来渔民还是会把小蟹苗捕捞上来,但逐渐地,会变成便宜卖给我、免费送给我。
  记者:得到理解了。
  王惠远:这个理解是相互的,也是共通的。当年我第一次去山海关买小蟹苗,本来租车要价80元,可司机明白了我的意图之后,只收了我40元,因为他觉得我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再说人家也是为了生存,渔民很苦啊。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渔民对大海的感情,是天生的,一旦唤醒回来,也是最深厚的,因为这是他生存的本钱。
  记者:您对渔民的生存需要很谅解,但是自己却一直很“舍得”。这是不是因为您从来没受过穷,不缺钱,所以把钱看得淡?
  王惠远:怎么没受过穷?早年上大学,我本来想到北京考美术学院,就是因为家里供不起,为了每月1.8元的补贴,考的师范。
  你现在知道我是画家,是自掏腰包往海里投礁的“海洋工程师”,你不知道我还是半个医生——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医术,最拿手的是红伤科。现在是因为没有从医执照,不能乱给人看病了,四五十年前缺医少药的时候,在农村我没少给人家看过病。但我给人看病没收过一分钱。
  记者:为什么不收钱?
  王惠远:那个时候村里一般都比较困难,花5分钱买药都买不起,我再收人家钱?我不但不收钱,还跟我爱人商量,拿出钱买药舍出去。那时候我们两口子每个人的月工资是31.5元,我们就拿出一个人的工资来,买点感冒、止疼之类的常用药,把药搁在院里的窗台上,村里谁需要,谁从那儿拿。
  有回也不知道是谁,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偷偷在我们家门上挂了一条十来斤的胖头鱼。那鱼一直在那儿挂臭了,我们两口子也坚决不拿回家。后来大家伙儿就知道不用送东西了——我们给人家花钱行,不取人家东西,我俩在这上边是一致的。那时候农村人花一毛钱两毛钱的都数着花,跟他们要钱干啥?
  记者:那还是因为您条件相对好啊。
  王惠远: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那时候拿出来工资买药,自己家里也就不够吃的了。没有钱,想办法啊。就到海边钓鱼摸螃蟹去,这不就够吃了吗?
  我老伴干什么都想拔尖,但唯独对钱不在乎。这方面我特别感谢老伴,在钱上,我们俩从来没吵过架。我们俩都有一样的看法,钱是身外物。
  后来我搞投礁,中间缺过钱,急得不行。老伴说你着啥急呀,我也能画两笔,你以画养海,我用画画支援你。她就这么60多岁了开始学画、卖画。后来韩国、日本、新加坡那边儿特别喜欢她的画,先后卖了17万元的画款支持我。
  王惠远师从国画大师徐悲鸿的弟子韦江凡,他创立的“绵纸国画”在日本、美国很受欢迎。现在委托给专业公司卖,定价是4万元一平尺。但记者注意到,在家接受采访时,他穿的一件深咖色格子衬衫上,法兰绒领口的一圈已经磨得不见格子;外套的一件浅咖色毛背心,也已经出现了三四个小破洞。王惠远却特意强调自己的毛背心是儿媳妇织的,“用的都是好毛线”,还揪起身上穿的那条藏蓝色裤子说:“这裤是呢子的,上等料子,这不穿了五十多年,毛都磨掉了也穿不坏——真材实料。”
  记者:您这些年建到海里的300亩礁场,现在能不能取得一些收益?
  王惠远:我自己留了100亩,两边的都已经给别人了——白给,连5艘船一起,白给了当地的个体渔民了。他们不再是公益性的,可是围在我这100亩公益性礁场的两边,保护了我这儿,白给算是对他们的回报。
  我留下的礁场,确实也是有一定经济收益了,但主要也是用来支付工资——100亩礁场,平时维护是4个人,忙的时候干活的工人好几十人。除非需要添沙增石,否则我不截留收益,都分给他们。我自己一分钱不从这里面挣。
  记者:您这不成了把钱往别人兜里揣了吗?
  王惠远:只要比揣到我兜里作用大,也行啊!
  给工人开工资,那是人家应得的;给渔民200亩,是让他们帮我发扬光大啊。只要不离开我干这件事的初衷,谁挣钱谁不挣钱不重要。人想事越远,越开阔,自己越豁达。要总往小了想,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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