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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姥寻幽

2017-04-24 16:04:18来源:如樵采拾集 丁艳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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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姥山,这海上的仙都,人间的蓬莱,身在此山,望奇石穿空,疑天风吹梦,任神思妙笔,临这超世拔俗的境地,都顿觉语言文字的窘困和肤泛,丹青颜色的无策与苍白。她或许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加意雕琢的一斧呕心力作,又或是女娲炼石补天时为之顿足的一颗非凡遗落。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在真趣自然中处处流泻着不着痕迹的匠心,令你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岔生出一种不能释怀的眩惑与惊疑,使那些关于奇峰怪石灵岩异洞的怪诞传说找不到破译的出口,任千百年来的游历者驻足咨嗟,抚膺长叹!它的瑰丽奇景,光怪陆离引李白吟唱天姥山的诗章来蓦状是至当不易的,诗仙天马行空,汪洋恣肆的流丽笔致,分明是为太姥山着意量造的斑斓华服,烟涛微茫的仙山琼阁不正是海客们汲汲以求的神仙居所吗?太姥山,一座耸峙在东海之滨的人间金银台!因此,我常生一种错觉,李白的天姥之吟或许是诗仙在酒酣耳热之时的一次笔误,天姥莫不是太姥?丘峦叠嶂,花石林泉,湖日海月,列缺霹雾,哪一件景物不缀点在太姥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中?哪一种想象经由这里的触动不滋生萌发得更加炽灼热烈?可是天姥就是天姥,位于浙江境内的它与隔界并峙的太姥山原是望衡对宇,风骚各领,它因李白而盛名,太姥山却独自沉寂。
有关太姥山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唐咸通年间的林嵩,区区数字,不足状太姥风物之万一。而与太姥山仅一风水关之隔的浙江境内的山水却在此前的几百年间已被魏晋南北朝的风流名士咏唱得声名大噪。这一历史的乱世,划江而治,偏安一隅的小朝廷在频繁易手的同时也使这块得天独厚的土地成为冠盖云集的京华胜地,而玄学的兴起更是将自然的山水推向文人精神性格的幸福彼岸,成为争相寄情歌咏的对象。晋宋名流,永嘉才俊,这些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畅游此间抒怀述志,兰渚山、天台山、天姥山、雁荡山……一桥一亭无不韵事,一石一木皆有故实,江浙的山水借重这些文坛的巨擘蜚声宇内,可间壁而立的太姥山却是形格势禁,春风不度。
“承恩不在貌”的“不公”待遇令乡里之人为太姥山不忿抱屈啊!于是不知哪年哪月的哪个人来了个通天的大手笔,假汉武帝之名,借东方朔之手,在太姥摩崖之巅刻上了“天下第一山”的赫然大字。虽太姥风光无愧于这样的美誉,但这个梦似乎托得有些大了,魏晋尚不解风情,汉朝的雨露光辉又怎能泽被到当时的蛮荒地带呢?但这种多情的自誉并没有招徕恶意的丑诋,相反的,历代的山志无不郑重其事地将这一题刻敦请人书,成为太姥一段再也抹杀不去的历史。石刻纵然醒目,山海毕竟邈远,太姥山依然是唐诗中那位幽居在空谷中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而此时唐朝的柳宗元正忙着借一杯小山丘,一座小石城的荒远僻冷来舒解自己怀才不遇的困顿失意,“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是固劳而无用。”这样的自况,不也是太姥山活生生的写照吗?倘子厚先生的足迹亦能亲历这块土地,那眼前的雄伟幽奇,云橘波诡,岂不让先生目瞪口呆?如此造化的精灵却不见闻于天下,那先生物我同命的感触该是到了词穷而不能达意的地步吧!又或者那充满怨尤的叹息感动于这方山水自享自美的放达而愧生出自恨弗如的惊心呢!史上多有高才名士谪居百越文身之地,却因此成就了无数苦旅中的传世佳作,所谓诗家不幸山水幸。可叹的是“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太姥的旷远,却已游离在天涯海角之外,八千里路的边鄙谪地亦无缘交汇,那影影绰绰,忽明忽灭的身影俨然是远隔云海的世外仙山啊!泱泱华夏,物丰人美,其间握瑾怀瑜,却湮没无闻者不胜枚举,明代蓝田先生有云“山之见知与不见知,而亦有幸不幸存焉,山川且然,而况于人乎?”这种山水与人同条共贯的命运令多少水木精华,人中翘楚偃蹇一生,惆怅一世。
竹枝芒鞋、轻装简从的朱熹来了,这位南宋的鸿儒,理学的大师,卸下了峨冠博带,背负着四书厚重的注本翩然人山。或许有人会认为朱子的造访羌无故实,不足凭信,我却不以为然!几百年来,太姥几度修志或未梓或散佚,其传闻轶事漫漶湮没者不知凡几!可朱熹太姥行却孑遗独存,虽非正史未必无由。自幼寄籍福建崇安的朱子有足够的理由居停太姥。首先,唐宋以降,有关太姥的吟唱已日益见增,太姥之声名在闽境已然与武夷比肩,而游历作为经学演习的重要法门同样为朱子所好尚,福建的山水,朱子的身影处处留痕;其二,朱熹作为“冶儒释道为一炉”的理学鼻祖式人物,其哲思的精义就是以儒为本并对佛老既拒且迎的复杂情感中构建起来的,因此优游于这样一处仙梵胜地作一次脉络的梳理是完全可能的,或许朱子的某些崇论正是得益于此间山水的灵气而顿悟成篇呢!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在太姥结庐而居,伴潺潺笕水静坐禅定的朱子,命笔著书的朱子,枕石漱流的朱子……退一万步说,倘朱子的人山纯属附会,那这个杜撰者的良苦用心也颇值体惜,或者他此举正是为了弥合一份天人未能合一的遗憾呢!朱熹身后狂热的追随者不计其数,希望人中圣贤与山水之甲来一次理想中的亲密接触,有如宝剑之赠英雄,这种痛爱已极的拳拳之心不也令人十分动容吗?朱子已远,山水无言,一次相得益彰的旷世拥抱,又何必介怀太多的有无?无论真假,这样强强联袂的场景总是十分慰安中国人向来浓重的山水情结。
太姥寻幽,一路走来,我想在岁月的风尘中捕获些什么呢?是想借那数百个奇岩怪洞的幽邃将所谓风景的意义从无闻的声名中拔擢出来,还是想从那圮废梵宇的残垣中探佚从前的香火缭绕,人文荟萃?答案是茫然的。可当我翻读有关太姥山志时,扑面而来卷帙浩繁的序跋、辞赋、游记、诗作令人感奋,这些作者或许在历史上并非经纶济世的硕彦名儒,可笃学善文的他们也是乡间闾巷中的佼佼者,精到掬诚的艺文,风情张日的诗歌,何逊韩柳,岂让太白!面对这样一份沉甸甸的赤子情怀,我的眼角湿润了。虽然他们始终与太姥山一起独立在无人眷注的背角处,他们的高声疾呼,纵意吟哦应答的只有太姥千岩万壑的空谷回音,但这并不稍减他们风雨无阻的兴致以及如此家山的欢慰。正因为有了他们的潜心钩沉,戮力辑轶,倾情传扬这份足堪旌表的劳绩,太姥山才有了这等厚重的积累。它的人文景观或许未能抵近与山水相媲美的高度,但太姥山已不再是一处无言的风景,千百年来的妙品兰章使这一方山水有了最隆情的附丽,同时也萌育了咏叹者志怀高远,虚怀若谷的精神气质。这钟灵毓秀的山水成为无数歌吟者的心灵皈依,在静默中舞蹈,亿万斯年。
“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太姥寻幽,正是太姥山水哺育的这一方明秀人物,才谱写出太姥最明媚的春意。
“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当加快海西经济建设的号角吹响时,风流蕴藉的太姥山亦躬逢其盛,曾经的天涯海角在这风云际会的历史关键时刻亦将迎来一次华丽的转身。
“太姥娘娘”正以其绝世的风姿屹立在闽东之巅,张开双臂,迎迓天下的来客。这一座沟通两岸的津梁一旦接轨,巍巍太姥,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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