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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园忆王道乾

2015-06-05 09:31:02来源:文汇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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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定

沪上有不少美妙住处,如美丽园。美丽园在延安西路,对面是华东医院。它是新里的红砖洋房,一幢幢隔得很开、视野通透,当然了,法式新里是不会不种绿树的。

走至弄底30号,我扶梯而上来到三楼王道乾先生家。时光回溯上世纪80年代的某春日。先生译《情人》是在这间朝南屋里吗?和那湄公河雨林潮湿的房子“光线无力地透过百叶窗”相似,王先生的家亦有百叶窗,我记得当时推开着,窗沿上散放着几盆仙人球在阳光里。方桌上先生铺满书,地上堆着书,法文的中文的。

道乾先生留法是拿着民国公费去的,先到里昂,第二年要求去了巴黎,主修法国文学。1948年二战以后法国左倾,法共大得知识分子人心,萨特等文学哲学大师群英荟萃,赴法学生如鱼得水,美妙的主义似乎和现实打成一片。先生忆及往事像是昨天,“我那时抽烟斗译兰波,对法国新小说代表作家杜拉等作品亦兴趣很足,巴黎文艺味浓,我们一群人往往一杯咖啡就一整个黄昏。两年整。遥望祖国对新中国心向往之。”那天真是时空交错,美丽园的黄昏似乎涂上了色彩,是阳光射在窗沿迸出七彩灿烂?其实,那时这群胸怀艺术理想和爱国热情的学子,作出的是决定其几十年命运的选择!但选择本身有点难以预料就像虚幻之光影。

和先生同学的寿观也选择了回国,但亦有留在法国的如熊秉明。熊学油画雕塑,觉得投身火热建设和艺术创造者并不相合,潜心艺术之都似乎更加冷静,益于创作。为了艺术和前途他们彼此争论、颇费苦思。先生告诉我,他那时决定放弃艺术开始新生活,“我只想当一个称职的‘查票员’!”环顾先生房间,粉墙四壁不见一张法国油画,看不到留洋归来的丝毫迹象。然而他夹烟颔首扬眉以至娓娓言谈的风度,却无不向你透露着深潜的学问和法国原味的修养。

这红砖法式房子住了这位法文翻译家好像也是宿命。流逝的三十年并不美妙,似乎和理想全不沾边。但坐在黄昏中,先生穿件中式棉袄,谈吐淡定,举止风流,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他对过去所受苦难只字不提,哪怕是在干校芜杂开阔盐碱地上种菜摘棉的经历。也许,萨特的那句“存在即合理”抚慰了他?但是在干校落下了的肝病,二十几年后,到底变成肝癌,要了他的性命。

80年代的春天黄昏的确美丽非常,先生手夹前门牌烟,四周有出奇的安详。劫后重生,能编杂志,余暇自留地里译《情人》、图尼埃《礼拜五》、兰波《地狱一季》,他觉得此生足矣!

建筑尤其是住宅令人着迷大多是关乎人事,铁打营盘流水兵,人生几何总要过去的,故事以至历史就靠水泥钢筋来陈述了。王道乾先生自入住美丽园某幢某层后直至住进某医院某层止,从没搬迁过。其实也没什么机会搬迁,虽然做到文学所副所长,但一个正统又狷介的读书人能有多少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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