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记忆- 王岳川
王岳川
来京已经三十几年了。随意翻转频道,竟然看到与家乡有关的报道,这个报道触动了我的乡思。但说来惭愧,对于家乡,我似乎从未厘清过,但我知道,我可以对着四川人响亮地说我是四川人,而当着重庆人的面我则可以堂而皇之称自己为重庆人,大有脚踏两只船之势!但我的确不同于分家后持有门户之见的巴蜀人,也并非油滑的川渝分子,我的的确确说了大实话。在我的履历上,就随时可以翻检出我的这种尴尬。
不过,我的父母各自老家的距离,也不过百里之遥,但如果当年是我母亲来到父亲所在的城市安家,那么,就不会有我今天称呼家乡的尴尬了。在过去的岁月里,在无数次的表格上,我也记不清是填了父亲的家乡,还是填了母亲的家乡,而我的那帮子朋友们,有属于父亲家乡重庆合川的,在我填上母亲的家乡四川安岳时,就埋怨我“数典忘祖”;反之,则责怪我忘了生我养我的大地,搞得我极不好意思,也常常生出愧疚,常常以“这……”、“那……”来搪塞了事。
来北大工作之初,我在籍贯一栏写上了“四川合川”,以尊崇中国人古老的习俗。后来我就渐渐用“四川安岳”了。
对合川的印象来自父亲的口述。在父亲眼中,家乡是安详而宁静的。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在这儿汇合,成就了家乡的沃土,孕育了繁盛的人事;那缓缓流淌的江水从历史名城钓鱼城脚下蜿蜒而过,延续着英雄的故事,而城的四周那些保存完好的城墙则俯瞰着家乡的兴衰,默默记录下了历史的沧桑。家乡最热闹的时节是柑橘红了的时刻,那朝霞一样的颜色染红了家乡的整片土地。这个时候,也是孩子们饱餐的日子,那熟透坠落在地的橘子是任何人都可以据为己有的,但大人们忙着丰收,这样的事多半留给了孩子。孩子们则乐此不疲,满足了一年的期盼。
合川是父亲的故乡,所以我也很认真地拿它当自己的故乡,也很热爱它,对待它与安岳并无区别。但是因为生在安岳长在安岳,安岳的印象就是自己的了,自然比父亲口述中的合川来得真实。
安岳文物富庶,如石刻艺术,始于南北朝(公元521年前后),盛于唐、五代和宋,距今已有1300年历史,可谓悠久。安岳又是柠檬之乡,人杰地灵,出了不少名人。尤其重要的是安岳给了我外祖父,他给我上了人生尤为关键的一课,使我从小遨游于诗词书画,领略到了传统,也提前感知到了学习。
在安岳的岁月里,少年的我狠练二胡,每天清晨跑步到山上拉练,从不间断。上学的那段日子,是我得意的时光,我是老师的宠儿、同学的核心、学校活动的主角,每天早出晚归,兴致盎然。母亲为了照顾我,家里活多半让弟娃做了,惹得弟娃不停抱怨“哥哥怎么不做”,母亲的回答是“你像你哥哥一样,也可以不做”,现在想来,实在是愧对弟娃。那时,我唱歌跳舞,极为活跃,担任少年合唱团的成员,一直到嗓子变声,老师也舍不得让我离开,仍然宽容地让我待在团里好长一段时间。
因为表现突出,后来我作为少年模范代表下了乡,和牛打起了交道,从而提前让生命成熟,其后的日子,则是按部就班,回城,上了川大,再到北京,到北大,一直到今天。
今天的我热爱艺术,大约就与我有两个家乡有关,正是两个家乡的悠久历史、富饶物产、兴盛文化,铸就了我的艺术文化人生,铸就了我的人文关怀,我为我有两个家乡感到欣幸。但按照中国人的古老习俗,这两个家乡都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乡,合川涞滩才是我最终的故乡。
此时,电视里正闪现被评为十大历史古镇的合川涞滩的风貌。整个小镇在江水的环抱下,略成船型;清一色的质朴民居,延续着历史,静静地伫立在烟雨中,安详而静谧;那高大的二佛,被香火缭绕着,其前几个善男信女合手而拜,几缕钟声从四周缝隙穿射出来,传向天宇,使在屋檐保护下的二佛越发显得庄严肃穆。
父亲在合川长大,但涞滩才是父亲心中的真正家乡,因为祖父是从那迁居而来的。我曾接父亲到北京来玩,故宫是每个进京者必去之所,我也带父亲去了。我以为父亲见了故宫的华廊殿宇,会为之唏嘘半晌,但父亲反应不大,与我的虔诚形成鲜明的对比,令我吃惊不小。父亲参观的大部分时光花在对比上了,似乎故宫里能找到涞滩祖业曾经辉煌的痕迹。当时,我曾哑然,但现在明白了,原来每个华夏儿女都有寻根的念头,每个华夏儿女都热爱自己的家乡,所以,家乡是他们眼中的至美,这和华夏血脉互相通连是一致的。
本文来源:今晚网-渤海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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