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 旧版回顾 | 王氏网论坛

世界王氏宗亲联谊交流寻根恳亲繁荣文化发展商企唯一官方门户网站

邓友华:翠云书院今何在?――土地的力量:岩前纪行之二

2020-12-18 08:57:07来源:邓友华 美篇

打印 字号: T|T
  2020年11月22日上午10点多,当万寿岩前的演出结束后,我们五人和明溪杨时研究会的一行四人在舞台边集合,在黑发老王的带领下开车上去看翠云书院的遗址。
  两部小车顺着去万寿岩山顶的柏油公路上行,开到一半时往右侧一条简易公路开进去……
  我想朝拜了很久的翠云书院遗址,即将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与翠云书院的缘分
 
  我第一次接触到翠云书院的资料,是在三明市政协于2016年编辑出版的《万寿岩——三明旧石器遗址保护记》上。
  那年3月,我开始做陈景润的题目已约一年,在用陈景润来串三明这块土地几代人的命运和追求,但当时我还没有想写万寿岩。是我的文化搭档档案馆小魏知道我爱收集资料且爱书如命的个性,送了本《万寿岩》给我,我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看到书上所述五老叟的名字中有王远耀――我爸爸和陈景润的初中同学,就开始想写万寿岩这一单元了。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酝酿发酵了有两年,为了凸现这块土地有从古到今的文化血脉的力量,万寿岩这一单元被我排在《这块土地的灵魂》1结尾高潮戏的倒数第二单元。轮到写这一单元时,我在梳理万寿岩保护历程时知道了五老叟所起的作用,在书写五老叟之一王远耀时知道了五老叟之首陈蕃发此前所写的岩前史话和翠云书院。
  陈蕃发不愧是五老叟之首,这位接受了三四十年代中小学语文教育的岩前才子文才甚佳,他用半文半白的文笔记录了很多岩前的历史。他早在1991年10月就在《三元文史资料》第三辑上撰文介绍了《峻峰――万寿岩》和《翠云岩古迹》。
  在后者中他写道:
  “翠云岩,位于岩前村万寿岩北去四里,洞左为翠云书院,宋雍熙(984年)间,侍郎张若谷、吏部尚书陈世卿读书处。院中有流泉,从暗窦流出,绕翠云书院前之下,从侍郎岩穿洞而出。
  侍郎岩(俗称秀才岩),在翠云书院前之左下洞,虚敞如堂,从一线天水流下,合翠云岩水从中流过,夹水筑墙为书房。北宋著名理学家祭酒杨时(后为侍郎),侍郎张驾、司谏陈瓘,宋元丰(1078年)时读书于此。相传三君子肄业时,上置卧榻,煮粥饮水,终年不到岩下。因两公后为侍郎,故名其岩曰侍郎岩。”
  在附上罗从彦《翠云岩》和另一先贤的《翠云书院》诗作之后,他写道:“以上古迹,当时名播京都,而今永垂青史。兹乡为拟建设大计,利用矿山资源。翠岩面貌被砸全非,嗣后不满百年,即成平野。希冀颂以来者,翠岩换貌,古迹重兴。”[1]
  陈蕃发在1年后(1992年)又在《岩前地名的由来》中写到翠云书院,我多次摘引,此处不赘。
  在我接触到的翠云书院资料中,最触动我的是市政协编的《万寿岩—三明旧石器遗址保护记》书末附着的《万寿岩古诗欣赏》:“万寿岩自古以来的奇峰异洞及幽雅书舍,吸引了无数的名人雅士到此讲学读书,留下了许多传说故事和名作诗篇。宋时,翠云书院成了侍郎张若谷、吏部尚书陈世卿的读书处,连祭酒杨时、侍郎张驾、司谏陈瓘亦读书于此。据不完全统计,庠生以上就有30多人,其中进士3人,外出为官者众,如陈世卿,北宋雍熙二年(985年)进士,官至秘书少监,赐金紫光禄大夫,赠吏部尚书。”[2]
      观池有感
       朱熹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朱熹,南宋朝著名的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闽学派的代表人物,儒学集大成者。据《杨岩浮桥书册》(清朝)载,绍兴九年(1139年)“乔年朱松携熹西肆业于翠云书院”,也就是说朱松1139年在翠云书院求学,带着朱熹一起来的。“熹阅书毕,嬉于院前‘半亩方塘’。侗以池为诗,不几,熹持枝划地而书:《观池有感》,侗大喜曰:“此子必承乔年兄衣钵,赐字元晦,喻必成大器也”。李侗从这首诗看出朱熹日后必成大器,可传承朱松的学问,并为其取了一个叫元晦的名字。这块刻有“半亩方塘”的石碑,在1977年春,岩前中心小学组织学生春游的时候,还立在杂草丛生的水池边,后来因为开矿不知下落。[3]
  我猜到这些古诗与资料是本增提供的。他是该书的撰稿之一,该书采用了他提供的这些珍贵资料,为已经不复存在的翠云书院扩大了影响,让我能再接再厉,探宝淘金……
     陈景润朝拜翠云书院遗址时所看到的是什么样子?
 
  在我们这辈文化人中,本增除了对翠云书院最上心以外,还对我做陈景润的题目有很大帮助。
  2019年1月8日下午衍森打电话来,说是李春萌局长要跟我讲话,然后是春萌说。前面他有发微信来,问忠坤的书稿《少年陈景润》拿到了吗?我回复说已经看过并反馈给忠坤了。这下他说明天下午要在陈景润实小党建室开个研讨会,让我下午3点去。他还特地交代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凑数的,你对陈景润最有研究,是主角,一定要来!”
  次日下午,我如约到陈景润实验小学。这天是李春萌局长主持研讨会,潘校长好像是本来要去接忠坤的,结果因父亲病故走不了。书记、衍淼、一中的新校长、衍森和王本增,先后都来了。研讨会交流沟通得很好,碰撞出很多火花;还根据这些火花研讨出可实行的方案。
  在会上,坐在我旁边的本增说:“陈景润有去过岩前。”
  我头一次听到这一说,便问他:“你听谁说的?”
  本增说:“我叔叔亲口对我说的。”
  我问:“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本增说:“吕金祿。”
  我当即在采访本上记下来。但心里却在嘀咕,一姓王一姓吕,怎么会是叔叔?那可能是表的。
  当晚,我到家后即查春季、秋季两个班的成绩单上的名字,果然找到了吕金祿的成绩单,他还跟王远耀紧挨在一起,证明本增此说不虚。
  我将两张成绩单拍照了发上工作群。
  “这么说同学邀约就讲得通了。”忠坤回复。
  经过李局长、本增、我和忠坤的接力,成书后的《少年陈景润》写出了陈景润在三元县立初级中学就读时于1945年暑假去格氏栲,格氏栲植物给了他向上自强的人生启示;再通过随后去朝拜翠云书院遗址明白要在好老师的教导下才能续写师生间文化传代的新传奇;他回福州后在英华中学遇上沈元,找到哥德巴赫猜想那个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这就是陈景润的铸梦三部曲,再后面就是追梦了。
  忠坤毕竟是外地作家、总编,他写陈景润去岩前只能是简述;而从那以后,我这个本土文化人就心心念念着这事,想考证和编排清楚来。
  后来,我与潘铃校长一起研讨她的办学思想,发现她是邓集生的外甥女,一番机缘巧合,让那幕往事又清晰了许多,我便再写了《千秋一脉师生链》,描述出陈景润和同学们去岩前动身前和回来后的因果故事。
  但是,陈景润去朝拜翠云书院遗址时所看到的是什么样子,我却心里没数。在考证和搜寻了很久之后,也只能根据三元文史的后起之秀黄奕杰(民青)所写的《岩前翠云书院》来展开自己的推测与想像。
  1946年的暑假期间,当陈景润和我父亲邓繁诜等同学们在王远耀、吕金禄的带领下来到翠云书院的遗址时,离星桥土匪一把火烧掉了翠云书院的古建筑已经27年了,那些殘垣断壁上已是荒草凄凄,原来书院门前的那块“半亩方塘”的石碑还在水池边孤独地竖立着,水池里的水仍是清的,因还有活水流来,但书院不存无人管理而杂草丛生。
  这时的后岩山形依旧,秀才岩如扇竖起,高三四十丈,旁边有石帐、石榻,清风习习,浓荫阵阵;岩之前有奇石数十条竖起,形如笔尖;岩下还有三个洞,洞内有钟石、鼓石、试剑石,以及诸多形似观音罗汉的奇石;有一股泉水从洞里涌出,绕岩而过,潺潺激荡,金玉其声;走进其中大洞,里面漆黑如墨,却于暗中透下一线长长亮光——有一道岩顶裂缝直透上天,形成一线天奇观。其对面是较平缓的翠云岩。
  这时的后岩森林如故,秀才岩、翠云岩岩顶及周边长满野生黄杨木,奇倔古朴,森森虬虬,加上青苔斑驳,蛛丝悬挂,于是岩崖上又生长着一种岩前后岩独有的大蝙蝠,一只两斤左右,张开翅一尺半长。
  就在同学们凭吊古迹时,几只大蝙蝠从他们头顶飞过。
  王远耀跟同学们介绍说:“我们岩前人在孩子快长大时,会来这里抓一只大蝙蝠,回去煮给孩子吃,是长壮身体的滋补佳品。”
  邓集生对陈景润说:“等下我们如果抓得到一只,就回去煮给你吃。”
  比邓集生小了5岁的陈景润面露惊恐之色,说:“蝙蝠这么怕人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同学们响起一阵友好的笑声。
  王远耀再向同学们介绍说:“我们岩前人看中后岩的清幽宁静,是个读书美地,富家们合资在后岩翠云岩上建起了私塾,请来经师教子读书。学子读书之外,又常爬上对面的岩游戏玩耍,于是这个岩又有了秀才岩的美誉,寄托了岩前人读书折桂、进贤入圣的愿望。私塾扩建为翠云书院后,岩前一带及周边永安、明溪、沙县的富家大室都把孩子送来读书。[4]因此翠云书院就诞生了杨罗李朱的师生故事。”
  陈景润等同学们随着王远耀的讲述,进入了对先贤和圣地的敬仰之中……
 
(五老叟合影,从左至右:王远耀、王远林、陈蕃发、邓贵凰、王月明)
 
      此次田野调查的所见所闻
 
  2020年11月22日上午10点多,我们的小车往右侧一条简易公路开进去后不久,只见尘土飞扬的小公路上,迎面驶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越野车队。
  我们的小车急忙靠边让行。
  见多识广的保兴兄在揣测这越野车队的状况。
  我则嘀咕了句:“现在的人,怎么就喜欢在钢丝上行走的感觉!”
  车队过后,我们继续前行。
开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小车靠边停下,我们下车时就被地面上近20厘米厚的尘土粉末震惊到了,脚踩下去,鞋面都快被淹没了!而放眼四周,整个就是一个大矿场,离我梦魂牵绕地想像中的翠云书院遗址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面对着众人的惊讶,黑发老王跟我们讲解述说着,翠云书院那个久远的存在,还有他小时候经常跑上来玩所看到的样子,那跟陈蕃发和黄奕杰用文字描述的相差无几,但与眼前的现状却天差地别!
  有人可能是觉得两者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便问黑发老王:“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以前有看到过?”
  黑发老王说:“我说的就是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过的,我要是没亲眼看到过,我现在怎么讲得出来呢?”
       面前的场景让我看到我一直想像的旧址已经不存在了,翠云岩等于是被挖矮掉非常多了,现在是在那高度以下,翠云书院原址只存在于半空中的空间中和我们的想像中,残酷的现实是我们脚下被长年来往的矿车碾压出来的几寸厚细如粉末的尘土!
  我问黑发老王问得很细,当时的方位,大约在现在的机械处上方一点。后侧山岗有林木的是原来的山岗,右侧外面一点没林木的是弃土,因为是从山下往下挖,弃土没地方去,就堆一边,要挖这一边时就再推过去那一边。
  保兴则问黑发老王:“去朱山的路是往这里走吧?”朱山,因相传朱熹往返建阳和汀州府杨岩翠云书院讲学,常在此居住,故名。1958年人民公社化时期属岩前公社岩前大队。我有个知青朋友当年就下乡在朱山。朱山东临安居坂,南邻罗坑,西靠吾家村,北连紫云。
  黑发老王说:“朱山和紫云的小路就是往这里走的。我外婆是紫云的,我小时候去外婆家就走这里,只是原来的小路都挖掉了。”
  说话间,黑发老王接到电话,可能是白发老王问他人在哪吧,他用岩前本地话说:“我在后岩!……”那声音在满地细粉般的尘土路面上飘荡开来。
  保兴说:“等下车子来时尘土吃不消,大家准备下去吧!”
 
 
  我觉得就这样回去了很遗憾,就自己往上走,将周边景况用手机拍照下来。我差不多上到上面一层,将旁边停放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矿车都拍照下来。
 
  大家都在底下等我一人了,我快步赶回。
  只见保兴这有心人在交代矿工,有发现文物石碑什么的要记得跟村里说。他还指望着说不定那块“半亩方塘”的石碑哪天还能从弃士中冒出来呢。
  我们再趋车去万寿岩的山顶。
 
  从翠云书院遗址回来的这些天里,我时常想着翠云书院这个题目,想着岩前和翠云书院的土地变迁。我的《这块土地的灵魂》3进入要结尾高潮的时段了,我又把岩前当我写土地的力量的重镇。每个地域的形态都像众星拱月一样,一个县城就有几个乡镇拱卫着他,几个县城再拱卫一个中心城市,几个卫星城市拱卫着一个大城市。岩前就是拱卫三明市区的一个重要的卫星重镇!而一个地域的土地变迁是很自然的,但当进入一个相对文明的阶段,每个地域不管怎么变迁都得有个文化地标,像一座现代城市,不能没有学校,也不能没有图书馆。当时光进入宋代,南方的地域有了很多书院,大多是杨罗李朱成名后的,且是单人的,在他们成名前能连接他们四贤的呢,唯有翠云书院。翠云书院上千年来都是岩前的文化地标。
  翠云书院不存在了的原因一是因为地处三管三不管的结合部,二是毁于野蛮和愚味之手。但不管在与不在,她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代人都要受时代的局限,闽学可以讨论,也可以商榷,但杨罗李朱在师生间进行文化传代,却是毋庸置疑的三明地域文化的精髓!一个社会,谋生的职业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但拿了工钱教你文化知识为你好的,唯有老师这个职业。一个人遇上一个好老师,一辈子就有价值了,有了“程门立雪”,就会有“倡道东南”;一个老师遇上一个好学生,像李侗,还是建阳人,因为有个学生是朱熹,他就照样在三明地区青史留名!因为在师生间进行文化传代是颠扑不破的历史定律,所以攘括了杨罗李朱的翠云书院,哪怕是已经不存在了,陈景润那一代学子要去朝拜遗址,我们这一代学子也要去朝拜遗址,因为那是我们这些读书人心中永不磨灭的丰碑!
  至于岩前,作为拱卫三明市区的一个最重要的文旅重镇,是可以考虑择地重建一座翠云书院!因为那是三明文脉的象征!
 
注释:
[1]陈蕃发:《峻峰――万寿岩》、《翠云岩古迹》,《三元文史资料》第三辑第78-85页。
[2][3]政协三明市委编《万寿岩——三明旧石器遗址保护记》,第107-108页
[4]民青(黄奕杰):《岩前翠云书院》,《三明日报》2015年3月20日 第B3版:季风
 
       二0二0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至十二月二日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