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诗话】王梅芳｜此声含尽古今情，此间山河不缄默
“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犹记多年前就曾在星光大道上听到过这首《沂蒙山小调》，也正是那时知道了被称作“民间歌唱家”的宋守莲女士，可惜只能在电视上观看，无缘亲身体验一番。如今看到弓车老师赞颂她的小诗，虽已时隔多年，闭上眼却还能回忆起婉转悠扬的旋律和真情投入的演绎。
喜欢民歌的人，喜欢的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那种独特的地方风情。陕北的信天游，开阔奔放，情感炽热，像极了那片黄土地上寂寞而浪漫的歌者；沂蒙山小调则是曲折温婉，既有蒙山的坚韧，更有沂水的款款深情，就像这片山河间勤劳坚毅又温柔的人们。也唯有真切体味到这种“味道”的人，才能唱出山歌真正的韵味来。山河从来不是静默无声的。
宋守莲女士没多少大学问，却会唱三百多首民歌，这曲《沂蒙山小调》更是被她深情传唱了40多个春秋。作为《沂蒙山小调》的第3代传人，她把这首传唱了大半个世纪的沂蒙山区的经典民歌，在更大的舞台上频频唱响。这背后是多年的感悟与打磨，是真切地体会过这片土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星辰变幻，是对自己生长的家乡温柔而热烈的眷恋。只有如此，才能让一首歌中含着千山万水的深情，才能一开口便让人觉得舌尖堆积着“十万大山”，喉管萦绕着“百千条河流”，才能让听众体会到其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与自豪。而写出颂歌的弓车先生，也必定是与这片山河心灵相通。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一位优秀的歌者和诗人都小心翼翼的珍视并感激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山是挺直的脊梁，河是奔流的血液，翻滚的云雾和着呼吸的节奏，抑扬顿挫间就有电闪雷鸣或是清风朗月。唱到高昂处，听者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巍峨耸立的蒙山，那歌声中便是金石铿锵之音，似乎“她一张口/就把山，把山魂吐了出来/把云，把云里的电闪、霹雳吐了出来”，使得众人就像站在云雾弥漫甚或电闪雷鸣的山巅。可那曲调突然一转，唱到柔和处，便如天女起舞、暖阳普照，那一个千回百转的“水”字，勾的人心绪也跟着它多转了几圈，可不就是那清波荡漾的沂河了吗？若是冷雾盖了山，“她一吸/就将这冷雾吸走了”，若是阴暗迷了眼，“再一吐，就把太阳呕了出来”。这不是太阳，这是她一颗滚烫的心啊！这心里仿佛“带着十万蒙山形成前岩浆的亮度和温度”，带着祖祖辈辈“沂蒙人的热血”，带着一份赤诚的热情和浓烈的爱意。
歌声飘入“我”耳中，宛如鲜血浇洒在“我”身上，“我瞬间融化/融化成六百里沂水/涌流，泛滥/沿着她的旋律”。“我”随着歌声的抑扬而浮浮沉沉，高亢之处是1156米的山峰，那里天地辽阔，令人顿生豪迈；低回之处是千万条心河汇成的沂河，那里曲折回环，缠绵缱绻。“我在她柔软的舌尖上躺下疗伤/用她的《沂蒙山小调》包扎住我的伤口”。歌者柔软的舌尖是游子温暖的归宿，因漂泊浪迹而沾染上的风尘在歌声的荡涤下变的纯净，孤身闯荡时的遍体鳞伤在歌声的爱抚下愈合。
民歌总是淳朴直率，有泥土的味道，有山野的味道，有真情的味道，往往是人民最自由、最直接的情感宣泄渠道。那些朴实的农民们心中总有许多或悲或喜的事情，于是就唱，没有作曲家，没有词作家，也没有专业的乐器和强大的团队，一个人随性哼唱，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全部唱出来，再经过自己的加工、他人的传唱，传来传去，不知被多少人打磨润色，越来越精，最后终于成为一方传唱的经典。在家乡人眼中，民歌是珍贵的，所以他们总要把民歌带到最向阳的山头去晾晒，怕它发霉，怕它腐烂。因此，民歌总是能引起人们强烈的故乡情结。它和故乡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具象化的符号，不论何时，不论在何地听到，都能带给人们家一般的归属感。这个“家”只有脉脉温情，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春耕秋收其乐融融，没有刀光剑影搬弄人心。这里只要有歌，人们就能活成一首歌。
在作者心中，民歌歌者更像是一个个“发言人”，她们热爱这里的山山水水，此间山河便教会她们如何低吟，如何高歌。但不仅仅是歌者，在弓车先生心中，这方水土间的一切都是“发言人”。如他在《天蒙山秋夜》中所写的一样：“草，不说话/树，不说话/山，不说话······”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是安静的，连蟋蟀都“把它们的琴筝/堆放在一株五百年的古树下”，月亮向我们说话时，用的还是手语。这自然是为了描绘出天蒙山秋夜极致的静谧和安详。但“不说话”并不是缄默。你看那“风坐在每一片银杏树叶上打着金色的盹”，你看花吐着花香，看云悄悄的走，这何尝不是一种鲜活？何况还有“勺星给我们斟酒的声响”，还有那“织女隔着银河/向牛郎传送秋波的漾动”。山河是凝固的历史，是清醒的旁观者，它们有着自己的语言，它们孕育着一个个活泼生动的生灵，它们千万年来未曾缄默。
我是真心的钟情于民歌。也许在有些人看来，那些含糊的歌词和老掉牙的调子似乎只适合已经过去的那个时代，说起它更多的只是因为情怀。但我是真的爱它，爱它朗朗上口的旋律，爱它浑然天成的歌词，爱它抑扬顿挫间蕴含的山河，爱它短短一曲中千百年的更迭浮沉。我也是真心的钟情于山河，无关地域，无关风景，我只是爱它们冷静而清醒，爱它们沉默却鲜活，爱它们始终如一不悲不喜。
岁月奔流，希望沂蒙山小调传唱不衰，希望此间山河保佑这些敬爱它歌颂它的人们，在歌声中走向更幸福的生活。
作者简介
王梅芳，网名缘分天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爱好诗歌和散文及读后评论写作，聊城作家协会会员，《鲁西诗人》期刊特邀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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