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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岁王武的“戏法人生”（图）

2017-08-22 18:05:21来源：城市快报(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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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遗小档案
穆氏传统戏法
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讲述人
传承人王武
“吞宝剑”“吞铁球”“吐火”“仙人摘豆”“六连环”……去年，穆氏传统戏法的非遗传承人王武老人在天后宫前的表演，吸引了众多市民驻足观看。
与平时看到的舞台表演不同，自11岁就跟着戏法艺人“跑江湖”的王武，原汁原味地还原了老天津卫撂地演出的场景。当时观众中不少上年纪的老人，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三不管”等地的撂地演出并和王武交流。当听到王武说那是他告别撂地的演出时，有人生出了类似于“重逢却又立刻离别的愁绪”。
其实，75岁高龄的王武只是告别了撂地，如今他仍然不时应邀参加表演、教授徒弟、接受媒体采访、接待慕名来访者。闲暇时，他也会在自己种的庄稼地旁，摆上一张桌子，沏上一壶热茶，或琢磨新的戏法，或回忆自11岁就与戏法结缘的人生。一个甲子的风雨浮沉，在这位七旬老人的眼中大多都已云淡风轻，唯有谈起传承，他很难从容。
“小时候家里穷，我是大儿子，被迫无奈，流落江湖”，这是王武接受采访时的自我介绍，像极了影视剧中撂地艺人的开场白，却是他的真实经历
11岁那年，在全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王武跟一个变戏法的走了。之后他边学边表演，六年后才辗转回家。个中辛苦和心酸，王武从不提。
回天津工作一段时间后，到了上世纪70年代，王武重拾老本行，并成了戏法大师穆文庆的弟子。
穆文庆是穆氏传统戏法的创建者。据王武介绍，穆氏传统戏法集成了民间戏法的特色，利用“声、光、电、化、物”等原理进行表演。上世纪20年代，穆文庆创建的“神州大天一魔术团”不仅在国内影响巨大，且于1926年赴日本和朝鲜演出。随后，穆文庆带领魔术团到美国、加拿大等地演出，被美国“万国魔术协会”誉为中国魔术大师并聘为高级顾问。
穆文庆门下弟子众多，王武便是其中之一，也是穆氏传统戏法的代表性传承人。据他说，目前他能表演三百多种戏法。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王武在天津站等人口集中的地方撂地表演，半天能挣100元左右。那时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每月才几十元。
“尤其是刚改革开放那阵，河南、东北、西北的艺人，有两下子的很多都跑天津来了。那阵子，为了生存，找我磕头拜师的人不少。我既撂地挣钱，也义务演出，去敬老院、去为残疾人演出，天津修外环线时我被邀请在工地慰问演出了近两个月。工人们可热情了，粮票、油票、布票，什么都往我手里塞。”王武直言，靠着表演戏法，他的日子一直过得“很不错”。
上世纪90年代，《东方时空》推出了“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的栏目《生活空间》，王武曾经是其中一期节目的主人公。此外，他还曾在当时央视的著名曲艺栏目《曲苑杂坛》中进行表演。
在王武看来，口、彩、动、相相结合，才是完整的中国传统戏法，“只可惜，现在能将这几样结合起来表演的，少之又少”，王武遗憾地说
王武如今掌握穆氏传统戏法中众多高技术、高难度的绝活儿，包括“胆、剑、豆、环”四大绝技。王武说，“胆”和“剑”指“吞宝剑”和“吞铁球”；“豆”指的是“仙人摘豆”，即表演者可以将手中的豆随意放入碗中，或者从一个碗转移到另一个碗中；“环”是指“九连环”或“六连环”，表演者来回推动钢环，组合出花鸟鱼虫等三十多种图案，惟妙惟肖，令人目不暇接。
除此之外，王武还能熟练表演穆氏传统戏法中的“男女换相”“大变活人”“空碗取水”“出水活鱼”“缩骨法”等，“比如 空碗取水 出水活鱼 这一系列表演，是指拿两个空碗，二碗一合，马上出水，水放在台上，表演者可以将水从一个碗变到另一个碗里，然后碗里变出活鱼，表演者将活鱼吞下，3分钟后当场吐出活鱼，鱼还在水里活蹦乱跳，而后用绳子穿过鼻孔，从嘴里出来系扣子，绳子从鼻孔出来抡起鱼缸当场旋转几周。”
王武边说边指了指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包，继续说：“西方的魔术需要很多道具，但中国的戏法却不限场合、时间、地点。有一次有人请我表演，接我时来了两辆车，准备帮我拉道具。我说不用，我只需要这包里面的东西，就能连续不断地表演3个小时。”
说完，他从包里取出一只碗，在记者面前立即凭空变出一碗水，喝完后又变出第二碗，重复多次。之后，王武又现场表演了“吞铁球”“仙人摘豆”以及多种戏法。
王武告诉记者，戏法分为文戏法和武戏法，文戏法讲究“口彩相连”，边演边说；武戏法则讲究“动相结合”。“尤其是撂地表演时，有活儿还得有嘴，利用各种方法把观众逗乐，或者让观众对你产生同情，那样观众才可能掏钱。比如表演 吞宝剑 吞铁球 时，你得做出非常痛苦的表情，观众同情你了，掏钱了，表演才算是成功了。”王武边说边做出了一个“吞铁球”时的痛苦表情，至于撂地时的说辞，他更是张口就来，每一句都直指人心柔软处。
在王武看来，口、彩、动、相相结合，才是完整的中国传统戏法。“只可惜，现在能将这几样结合起来表演的，少之又少。”王武遗憾地说。
他家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恰到好处地概括了王武的“戏法人生”，“一把白沙写画人生沧桑，两颗钢胆腹内暗藏，三尺宝剑入喉似蟒，四方小步落地鱼缸，五个小豆瞒天过海，六连环暗度陈仓，七窍之功独我一绝，八叉子世上无双”
王武说，秘密是戏法艺术的生命，秘密一旦公开，戏法艺术就不存在了，所以，业内曾经有这样一句话：“能过百顷田，不把艺来传。”然而，如今的王武想传承，却面临着现实的困境。他说，因为练习和表演中的危险性，高难度的武戏法传承尤其难。
“现在，我恨不能把我这点儿东西都传下去。不过，很难。以前人们生活苦，所以才干这种拿命换钱的营生。我小时候学艺，出了事都是自己负责，但现在教徒弟的责任太大。站在我的角度讲，我觉得戏法中的很多项目要想传承下去，必须有相关的立法，明确双方的责任。否则，我是真不敢教。当然，我也可以不教，我个人没什么损失，但是话又说回来，哪天我死了，再想看这些玩意儿，找谁去？戏法本就难练，我师门里曾经流行这样一句话， 胆、剑、豆、环，门中自传，十练九不全 。这话中的意思，你想去吧。”王武说完这些沉默了一阵。他为如今的年轻人不用“以命换钱”感到庆幸，却又怀念逝去的江湖，想让已经式微的传统戏法再次焕发光彩。
可以说，王武见证了传统戏法在北方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和他聊天，常被他带入到那时、那地、那个江湖。可惜他甚至都没有细致地总结过自己走过的路，反倒是他家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恰到好处地概括了王武的“戏法人生”：“一把白沙写画人生沧桑，两颗钢胆腹内暗藏，三尺宝剑入喉似蟒，四方小步落地鱼缸，五个小豆瞒天过海，六连环暗度陈仓，七窍之功独我一绝，八叉子世上无双。”
“这幅字里的每一句，都包含着我所掌握的一种戏法，分别是 沙画 吞铁球 吞宝剑 腹内活鱼 仙人摘豆 六连环 等。尤其是 人生沧桑 这四个字，我的人生，实在想不到比 沧桑 更好的形容了。”王武说，这幅字是北辰非遗中心送给他的，至于内容，用现在的话说，是他的一位粉丝总结出的。
 
如今王武不再撂地演出，应邀参加的演出也不多。他说，不久前他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多年前曾看过王武撂地演出，认出了他，惊喜之余笑着说：“还以为你不在了呢。”类似的话，王武的亲朋也曾转述给他。采访结束时，王武认真地对记者说：“你告诉我曾经的观众，就说曾经撂地演出的那个王武还在，还活着。”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原汁原味的戏法撂地演出还在，穆氏传统戏法高难度的绝活儿也都还在。然而，说这句话时，王武刚刚说完那句“哪天我死了，再想看这些玩意儿，找谁去？”
本报记者 李宁 图片由王武提供
（本文中提到的戏法均为专业表演内容，存在风险，请勿模仿）
编 辑：wangshi 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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